成親十年沒兒子的壓力,日子過得不舒心,蕭蘭看起來很單薄,雖然有成親前的底子在那兒,沒到瘦骨伶仃的地方,但她一米六五的身高,體量不足百斤,她又抱著孩子,那猝不及防的一推,直接把她推得向前跑了兩步。
最終,沒控制住平衡,‘啪’的一聲向前撲倒。
“杏花!”
蕭蘭驚叫,生怕壓著孩子,拼盡全力控制身體,從正面撲倒扭成了側摔,本身的體重和孩子的重量,全都壓在肩膀上了,她疼得臉色慘白,嘴唇都沒有血色了。
“娘,你,你干啥啊?”
她大聲回頭,一眼看著羅老婆子站在她身后,推她的胳膊都沒放下呢。
蕭蘭表情浮出惱意。
“我干啥?”羅婆老子揚眉,削瘦刻薄的老臉陰沉,她頂著一身雞食,臭氣轟轟地沖上來,抬腿去踢小杏花,“死丫頭崽子,毀了我件新衣裳,這可是細綢的啊,你大姑花了許多銀錢,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沒長眼睛不成?”
她罵罵咧咧,火冒三丈。
蕭蘭看出她是真生氣了。
但……
“娘,你罵杏花干什么呢?她又不是故意的,那雞食盆子那么沉,她才六歲小娃兒,哪端得動?”而且,要不是你催她催得急,她怎么會摔?
蕭蘭強壓怒火,把指責咽下去,盡量心平氣和地道:“娘,你衣裳臟了,我給你洗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發那么大脾氣?”
“我抱著孩子,你來推我,要是把杏花摔壞了怎么辦?”
“她是小孩子,骨頭都沒長硬呢!”
“她可是你親孫女。”
兒媳婦是外人,是干活的老牲口,怎么指使打罵都心不疼?孫女總是親骨肉吧,咋就一點都不在意呢?
“一個丫頭崽子,哪有那么金貴?隨便摔摔,骨頭就壞了?呵呵,我像杏花那么大的時候,都已經開始下地干活了!”
羅老婆子嗤聲,臉上怒意未消,她立著眼珠子大吼,“新綢衣服啊,我剛穿上一天就得下水兒,顏色都洗掉了!”
“死丫頭崽子,這樣糟蹋東西,我沒打死她就不錯了。”
“什么親孫女?我又不缺那玩意兒,也就是你和二狗只有這一個,否則,這樣喪門的晦氣丫頭,我早提腳給賣了。”
“早知道她這樣妨弟弟,你生她出來的時候,我就該把她按進馬桶淹死,看哪個女娃,還敢投生我們羅家。”
羅老婆子惡狠狠地嘟囔著。
羅家有五個兒子,如今都成親了,這五個兒子,又給她家貢獻出十六個孫輩,其中十一個男娃,五個女娃。
羅老婆子不缺孫女,看小杏花自然平常,尤其是蕭蘭生完杏花后,久久不開懷,她怕二兒子絕后,曾到廟里拜過菩薩求了簽,那解簽的老和尚說,杏花是個霸道性子,命格邪獨,今生注定要占盡父母,只要有她在,絕不許父母再有第二個孩子。
得到這個簽文的第一天,羅老婆子就要把小杏花送人,是蕭蘭硬攔著沒讓,還請了蕭大蟲和李四妞過來幫忙勸解,另外,羅二狗又有些舍不得閨女,這才算作罷,但從那以后,小杏花在羅家的待遇一落進了谷底。
哪怕有蕭蘭看著,都時不時要受些氣。
尤其是羅老婆子,更是把她當成喪門星看。
“滾遠些,喪門的晦氣物,看見你就要倒霉。”
她厭聲,一腳踢向小杏花。
小杏花身輕體軟,被踢得直接咕嚕出去兩圈,小臉蹭著地面,疼得直‘哎喲’。
“娘,你這是干啥?你咋踢孩子!”
蕭蘭急了,不管她脾氣多好,對夫家有多少歉意,她終是蕭大蟲和李四妞養出來的,骨子里有點獵戶的血性,羅老婆子當著她的面兒,踢她的女兒!
她成親十年,就生了這一個啊,自個兒都舍不得碰一個手指頭呢。
“小孩子骨頭軟,你給我踢壞了!!”
蕭蘭瞪圓眼睛,翻身從上爬起來,對小杏花上下其手,確定她沒什么問題之后,就轉身對婆婆怒目而視,甚至直接推了她一把。
當然,身為古代婦女,她肯定不敢打婆婆,推搡那下完全出自母親的本能,根本沒敢使勁兒,可羅老婆子不那么想……
“媽啊,天啊,打婆婆了,反了天了,天打五雷轟啊,來人啊,快看看啊,兒媳婦居然敢打婆婆,我不活了,讓兒媳婦打了,我有什么臉面活著!”
“你這個下作的小娼婦,你敢打長輩,你不得好死啊!”
她大喊大叫著,坐在地上,開始拍大腿哭喊。
“娘,我怕……”
小杏花被奶奶的嚎叫嚇壞了,把頭埋進母親懷里。
蕭蘭趕緊抱住她后退兩步。
這時,正房里突然傳出一聲響,門從屋里被打開,滿臉青紫,睡眼朦朧的羅二狗走出來,“娘?這是咋了?大早晨的,你嚎啥啊?我正睡覺呢!”
他昨日爭水回來,傷得挺嚴重,羅老婆子心疼兒子,就讓他歇一天,不用下地,他就在屋里睡覺,連早飯都沒吃,誰曉得被羅老婆子的哭喊吵醒。
“二狗,你媳婦打我啊!”
羅老婆子尖聲告狀。
“二狗,我沒有,我就是……”
蕭蘭連忙解釋。
羅二狗呲牙,作為枕邊人,他當然了解蕭蘭,知道她不會打婆婆,可是,昨兒在大河村,被媳婦親妹妹扇過的臉頰依然疼著。
雖然答應了賀兄弟,不把那事主動告訴爹娘,畢竟,讓女人打怪丟人的,但,羅二狗難免遷怒媳婦,剛好有這樣的機會,他瞬間‘相信’了老娘的話,對蕭蘭橫眉立怒。
“你個死婆娘,敢打我娘?”
“今天,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他大吼,上前一把揪住蕭蘭的頭發,斗大拳頭握緊,對著她的頭臉打過去。
面對常年下田的男人,蕭蘭一個女子,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得頭昏眼花,嘴角流血。
“爹,別打娘,不要,不要!”
小杏花嚇得哇哇直哭,上前抱住羅二狗的腿。
羅二狗一腳踢開她。
“對對對,兒子,打她,狠狠的教訓,女人就是賤皮子,不打不聽話。”
羅老婆子高聲催促。
羅二狗拳頭更急。
蕭蘭發出痛苦的呻吟。
小杏花尖銳地哭喊。
羅家亂成一團。
這時,院門突然無聲無息從外被推開了,一個巨大的竹筐,從天而降,直接砸到了羅二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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