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憔悴。怎么了呢？
晚飯在她剛落座的時候，就從廚房里端了出來。
飯菜正冒著熱氣，西洛偏頭看過去。李瑩的電話不像可以立馬結束的樣子，而許月霽則像是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
還沒等西洛想好什么說辭讓許月霽過來吃飯，李瑩已經開口了：“你先去吃飯。”說完，她朝著這邊笑了一下才又專注回手機上的通話。
雖然西洛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不可避免地，她想起了之前聽到李瑩說的話。
李瑩在許月霽面前不加掩飾的想法，反而會成為她的阻礙。
她知道許月霽不是聽話的人，他本就在避開與她的接觸，這些話只會讓他更加逆反、抵觸。
對面的凳子被拉開，陰影落下。
他臉色有些慘白，顯得他的唇越發的紅艷，像是最鮮艷的玫瑰花在搖曳。
她探究的目光頓在他臉上，又很快被掩飾好。
——
晚上的作業涉及到了一些未學到的內容，西洛為難了一會，發現實在得不出答案，喘了口氣，推開了臥室門，朝樓上書房走去。她記得書房里有相關的書可以幫忙解決。
通往四樓的樓梯再往上走是別墅的露天閣樓，上面養了好些花草，有時閑著的時候，西洛也會上去走走，看看花草被打理的怎么樣。
而三樓本就只有她和許月霽在住，四樓是辦公的書房，晚上又沒有人來打掃，周遭都安靜的很。所以那金屬碰撞發出的一小聲動靜，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十分的引人注意。
西洛不由得抬頭朝閣樓的樓梯看過去，心里多了幾絲毛躁。
原地安靜幾秒后，她聞到了從閣樓飄下來的、若有若無的味道。那是香煙的味道，那苦澀的尼古丁氣味一聞到就能輕易的猜出來。
她不由得皺眉，猜想著誰會這大晚上在閣樓上抽煙。一時間她的心中多了好幾位人選。
不過，等她一步一步踏上閣樓，透過那微弱的光線看到空曠的天臺邊，那道一手撐著欄桿，一手指尖處泛著芯紅微光的人影時，她還是感到了有些許震撼。
尤其是，許月霽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不經意回頭望過來，鮮艷的紅唇中含著的煙氣吞吐了出來飄散在空中，朦朧的煙氣模糊了他好看的五官，讓他整個人都飄渺虛幻了起來，在夜晚顯得有些不真實。
煙霧隨著清涼的夜風散開，西洛看到了他保持著淡定、毫無波動的臉色，她也詭異地跟著平靜了下來。兩個人面面相覷，沉默著。
他沒再吸手頭的那根未燃盡的煙，安靜地任由那支煙燃到了盡頭，灰燼從他骨節分明的指尖抖落下來，在空中飄散開。
“原來你會抽煙。”煙味被這風稀釋的寡淡了，沒有那么難聞，只不過仍舊帶著苦味。
“嗯。”或許是剛抽完煙，他的嗓子帶上了沙，有些啞，“抱歉。”
“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他才十五歲，但剛才她瞥見他的動作，格外的熟練。
“你也喜歡我這張臉嗎？”他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
“啊？”西洛懷疑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又“嗯？”了一聲。
許月霽偏頭，背對著她，臉朝向欄桿外面的夜空，輕輕咳了一聲，然后重新說了一遍，比剛剛說的更加清晰入耳：“我說，你也喜歡我這張臉嗎？”
默默地看著他清瘦的背影，西洛深吸了口氣。
“挺喜歡的。”清冽的女聲笑聲響了起來，“不過，為什么說也？”
西洛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話題轉到這里，明明他自己那么避諱，現在卻這么直接說出來了。
但是這也是個機會，她不能再停滯不前了。
“你不是看出來了嗎？”她又嘆了口氣，“我好像透露了很多，蠻明顯的吧。”
“因為這張臉嗎？”
西洛盯著他，他似乎非常在意這個問題
許月霽歪了歪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緩緩放下手：“你不該攪和進來的。”
“你那天，聽到了不是嗎？”他熟練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又碰撞發出了清脆金屬聲，“噠、噠”聲在兩人之間很難忽略。
李瑩的那些心思，她早該明白的一清二楚，為什么還要來玩這種把戲。許月霽實在是不明白她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是怎么想的，當成是過家家游戲了嗎？
許月霽當然也知道自己這張臉的吸引力有多強。李瑩從小就給他灌輸著，可以用外貌當作經營手段的觀念，不過幸好，他還沒長那么歪，他不想成為下一個她。
不知從何起，那些落在他臉上的目光，也讓他感到惡心生厭。就像是一件被包裝精美的商品，被人待價而沽的打量，他感到厭惡，對自己的皮囊外貌感到厭惡。
那些喜歡也是膚淺的，因為這副外貌而得到的廉價的情緒，他不稀罕。同時，也對那些因為他而爭風吃醋的景象，一群根本就不了解他的人說喜歡他，這都讓他覺得可笑。
眼前的人也是。
對于小三的孩子從厭惡到心平氣和的接受，這個轉變也是因為他這副好相貌嗎？即便知道他母親的不懷好意，也仍不放棄接近他。
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單純還是蠢。
許月霽暗沉的眼眸里帶上了譏諷的色彩，在這昏暗的夜里被隱藏的很完美。
他骨子里是叛逆的。李瑩越希望他可以去勾引魏西洛，他越不愿意去做。就算對面的人，似乎是可以被他輕而易舉勾引到的程度。
“抽煙不好，少抽點吧”西洛舔了舔唇，彎了個甜甜的微笑，“還有，晚安。”
她選擇再多給他留一點時間，反正事情都挑明清楚了，他們兩個人都懂了。
轉身下樓，去書房找到了她需要的書，西洛回到自己的房間，又將心思放回到之前未解決的練習題上。
最后是打火機合蓋的聲音，許月霽垂著眼皮看著遠處市中心高樓仍然星星點點亮起的燈光，眸子深邃化為一潭幽靜的湖水。
變得麻煩起來了。
“嘖。”因為今天下午李瑩的那一頓罵，他沖動了。
心中又起了煩躁，下意識去掏兜里的煙盒，但想到剛剛西洛的話，動作又頓住了，最后只有打火機反復打開又闔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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