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秦思,林行云的威壓震碎了所有參與者的修為。
眾門派掌門皆在第一時間行至云霄閣,將涉事弟子押回門派。
為了以示友好紛紛送上奇珍異寶,林行云臉色不善哼了一聲,便示意陸云初一一收下。
陸云初性子極其淡漠,此刻林行云卻覺得自己在自家徒兒臉上看見了鄙夷......
劍門師尊被留下多住兩日,劍門長老此次行事無疑是挑起了云霄閣對劍門的不滿,劍門師尊只想息事寧人便應允下來。
林行云為他在云臺設宴,琢磨著將人家悉心教導根正苗紅的好徒兒拐回來給妤兒做夫婿。
其實他曾有意于自家徒兒,可是此次還陽一遭,卻覺得陸云初固然不凡,卻算不得妤兒良配,
天降大任前必當勞其筋骨,咱們妤兒嬌氣吃不得這苦。
云臺是凌霄閣頂端的一片露臺,這一處距離后山竹林最近。
陸云初和無心守在云臺邊一左一右。
劍門師尊站在高臺之上看著不遠處竹林前那片金色結界輕撫著胡子若有所思,隨即轉向林行云恭敬的問。
“那片結界可是林前輩所設?”
林行云為自己泡了杯茶,茶煙裊裊,他看向竹林的方向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雖說這片金色的結界是以無雙劍氣所著,可是它的光華以及結界中流轉的劍氣卻鋒利逼人,不似他曾經下的禁制那般溫和,應當是云初了。
劍門師尊笑著恭賀“恭喜林前輩修為精進,此次我劍門多有得罪,還望林前輩不要見怪。”
林行云自顧自喝了口茶才悠悠開口“要我不見怪也行,將你那好徒兒送給我妤兒做夫婿,我自會大人有大量算了。”
“砰--/啊-----”
師尊還未緩過神,就聽門外自家徒兒重重摔下的聲音,
自上而下望著摔下高臺捂著屁股叫囂的無心。
這副蠢樣子,他很想問問林前輩究竟是怎么看上的......
林行云抬眼看向陸云初,
正巧,陸云初也朝他看過來。
師尊尷尬陪著笑,“這這這,成婚這種事情兮之有意也還需得問過無心的意思,這屆小輩個個有主見,哪里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說完便輕聲腹誹道“您也不怕那幼妤一會兒知道你給她隨意許了人,還不薅禿了你的胡子...”
劍門師尊說完便衣袂飄飄的將自家倒霉孩子拎起來飛遠。
林行云目光鎖在陸云初身上,淡淡的問“那片結界可是你設下的?”
陸云初點頭。俊美的五官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猶如冰鑄。
林行云重重嘆了一口氣,“想必你們已經見過紫月了吧。
她是妤兒的母親,
當年她誕下幼妤便咽了氣,幼妤的父親賢文也在她生產那日失蹤。
當年紫月早在懷胎七月時死去,賢文那孩子以一生的修為與天道做了交易換了紫月三個月的陽壽,也正因此幼妤生來便毫無修行的根骨。”
陸云初抿唇,眼底的心痛一閃而過,即便已經推測出當年的境況,再聽師傅提起依舊忍不住為當年那件事難過。
難過她從小沒了父母,也難過相愛的人......始終無法相守。
“師傅想說什么不妨直言。”
陸云初話音剛落,林行云臉色正色起來,凌厲的開口問
“云初究竟是何身份?”他指著不遠處的金色結界“這樣精純的靈氣不屬于人世間,你究竟是何人?”
陸云初怔了一瞬,原本隨意靠在墻上的身子緩緩站直,側過臉看向那片結界。
眼中浮現出那一日大小姐的臉,那里有她那么珍視的人,他豈敢以尋常結界搪塞,原以為世上能看懂無雙劍陣的師傅已經不在了,旁人也只會感嘆無雙劍陣的精妙,沒想到師傅沒死。倒是將他隱匿多年的秘密察覺出來。
陸云初抿著唇,沒有開口的打算。
“云初你此番來到人間究竟要做什么?”
面對林行云的逼問,他淡薄的唇吐出血淋淋的幾個字,驚得林行云瞳孔狂顫
“殺妻證道,回歸神位。”
林行云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此種
對上林行云的震驚,陸云初無可奈何,那樣殘忍的命運究竟會不會實現他自己也沒有底,像是擔心林行云想太多,他不做痕跡的看著那片竹林,轉移話題“我答應過小姐,會將林賢文找回來。”
時至今日林賢文幾個字依舊是林行云不可直視的傷。
他定定地看著陸云初,雪白的胡子輕顫,聲音卻異常堅定
“云初,妤兒是賢文和紫月舍命護下的孩子,世人只道她嬌縱任性,卻不知她的誕生已是奇跡。她是我捧在心尖上頂頂好的孫女,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殺妻證道是真是假,云初...當是師傅求你,莫要將我的妤兒牽扯其中。”
說完,向來剛正的云霄閣閣主彎了脊骨,陸云初怔怔的看著。
他腦海中確是浮現出與天道的那一戰。
天道的分身消瘦蒼白,唇角噙著一抹森冷的笑,哪怕是被無雙死死釘在樹上,
分身逐漸消散,費力睜開的眼睛里全是嘲弄。
“你以為殺了我便能擺脫月神歸位需得殺妻證道的命運嗎?陸云初,找回神格,命運便會推著你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我在深淵里等你。”
回過神,陸云初眸色深沉,挺直的脊背帶著說不出的孤寂,“我與小姐...只是主仆,待師父歸還噬心蠱的解藥,云初自當...”離去。
離去兩個字陸云初咬得極輕,像嘆息,又像是在做某一種痛徹心扉的決定。
畢竟是自己一手教養大的徒兒,林行云見他這副樣子也有些不忍,他不是想要棒打鴛鴦,只是不管是被愛人所殺,還是手刃最愛之人,這樣的宿命太殘忍,不是我家幼妤該承受的。
所以哪怕林行云再是不忍也開口提醒到
“云初,你當真感覺不到母蠱已死?幼妤的金鈴便是噬心蠱的母蠱。我從未告訴過她我將噬心蠱的母蠱藏在她的金鈴里,只告訴她若有無法度過的難關,便將金鈴捏碎,那時候你就會出現在她身邊。云初你應該知道為師從未想過要拘著你一輩子,只要金鈴化作齏粉,你身上的噬心蠱就除了。”
陸云初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就在無雙將天道釘在樹上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幼妤的召喚。
他耳邊的金鈴忽的化作齏粉,噬心蠱也是在那個時候落在地上化作一攤血水。
他知道噬心蠱已經解除,
可是...還有什么理由能留下呢。
男人蒼白的唇輕顫著,“小姐被歹人陷害,修習噬靈入了魔,我需得...”
林行云打斷道
“聽聞云初曾為妤兒尋過一株無心草,此物可解噬靈的魔氣。云初...若你身負使命而來,就不要讓她對你生出念想,當年賢文為情所困,我不會再讓幼妤走她父親的老路,我只希望她能開心快樂的過完此生。”
陸云初心越沉越低,他忽的想起剛剛小姐細嫩的尾指勾著他的手心,嬌俏的對他露出獠牙的樣子,她眼底有情。
她對他有情。
明明他是該高興的,可是一想到天道所說的殺妻證道,他忽然不敢賭了。
林行云的話他無法反駁,他知道...師傅是對的。
陸云初朝林行云單膝跪下“多謝師傅數十載的悉心教導,云初此生必然不會再糾纏小姐。”
......
離開前,他又去了她的明月閣。
曾經從未覺得明月閣前百米長的白玉臺階有多遠,
他眼前浮現出無數次走過臺階時的畫面,
“陸云初--”
獨屬于她的聲音自上方響起,如夢中一樣,清脆的裹挾著蜜糖一樣的甜。
幼妤眼睛亮晶晶的,笑得肆意,她在等他,等了好久。
腿都酸了,腳都麻了,肚子都餓了...貪他的靈氣,饞他身子了。
想問他...秦思說..我有孕了...是你的。
還想說...這些天你不在...本小姐想你了。
她就那么婷婷立在臺階頂端,身后的明月給她灑下一片如雪的光。
陸云初抬眼,幽深的眸子里藏著無盡的眷戀,他能輕而易舉感受到她朝他逐漸靠攏的心。
可是啊她是不容褻瀆的云霄閣大小姐,本該擁有光明璀璨的人生。
他何德何能讓她陪著他去背負那樣殘忍的宿命。
他的拳收緊,直到指縫溢出血絲,
才驀地松開手,將無雙投至高空,踏劍而去。
他想...從此,她依舊是她高高在上的云霄閣大小姐,
他依舊是月神陸云初。
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這樣...也好。
......
陸云初走的決絕,幼妤震驚的睜大眼快步跑下去,
直到離開明月閣,冰涼的雨滴落在臉頰上,他的背影消失在煙雨朦朧的夜色里,才忽覺下了雨。
“陸云初--”
幼妤不知道他為什么才回來就要走,雨越下越大,她的聲音被湮沒在大雨里。
“陸云初--”
陸云初已經不知去向,幼妤只能茫然的喊他的名字。
“陸云初--”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行云在她頭頂凝出一小片結界,擋下砸在她身上的雨。
他牽起她的手,將她背在背上。
如兒時一樣輕聲哄著“妤兒別哭,爺爺帶你回家,爺爺給你選個好夫婿。頂頂好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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