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晶核擺明了是沈寂找給她的,蘇晚并沒有客氣,直接把其中一顆捏在手中。
因為上一次的糟糕體驗,她現在吸收晶核慎重多了,又因為等級的提升,身體對能量的容納變得大了不少,因此竟沒有和以前一樣的暈眩感。
她穿上沈寂放在床位的衣服,等體內的晶核吸收完畢之后,又捏了一顆在手中,隨后起身覓食。
剛出臥室門,便看見沈寂正拿著一把剪刀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己那長短不一的頭發,似乎想要下死手。
他似乎有些煩躁,看著自己頭發的眼神像是看著什么仇人。
“等等!”蘇晚下意識叫出了聲。
沈寂抬眸看她。
迎著沈寂的眼神,蘇晚走到他身邊:“想要把頭發剪掉?”
“臟了。”他說。
沈寂的頭發其實并不臟,但蘇晚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之前的戰斗,他頭發被毀了不少,用句粗俗一點的話來形容,尾端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樣。
發尾還有些煙熏火燎的痕跡,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些戰損的感覺。
大概因為自己的頭發被“破壞”,沈寂才覺得有些臟。
“我幫你。”蘇晚從他手中拿過剪刀。
沈寂眼神落在她的臉上,雖然面無表情,蘇晚卻莫名從里面看到了不少懷疑。
“我以前學過,不比你隨便剪剪要好?”
要不是覺得頭發剪毀了讓美男失色,自己也沒有眼福,蘇晚都不想管他。
“……好。”沈寂低聲說。
客廳陽臺。
蘇晚找了塊兒布圈在沈寂的脖子上,手上拿著剪刀比比劃劃的。
沈寂全程面無表情,眼神微微下垂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蘇晚說的自己學過,倒真的沒有騙沈寂。
她因為拍了十幾年的戲,因為一些角色的原因學了不少技能,理發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因為許久不練習生疏了些,但蘇晚覺得自己也不至于全還回去。
不過造型方面,還是得問問沈寂。
“你想要什么樣子的頭發?”
沈寂沉默一瞬,這才說:“……好看的?”
沒想到這喪尸還挺愛美。
蘇晚皺著眉看了看他,又說:“介意我剪短嗎?”
“隨便你。”
行吧,既然正主兒都讓她自由發揮了,她也就沒什么顧忌了。
“咔嚓”。
“咔嚓”。
絲絲縷縷黑色的頭發從沈寂的肩頭滑落。
他一直坐在原地,并未動彈。
蘇晚倒真的像是一個理發師,皺著眉頭左梳梳右看看,圍著沈寂不停的打轉。
沈寂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全都落在她身上。
蘇晚身上鮮活的香氣還是那般馥郁動人,他仿佛聽得見她動脈潺潺的流動聲,心臟沉穩的跳動聲,還有輕輕軟軟的呼吸聲。
他整個人都被一個名叫蘇晚的大蛋糕團團圍住。
沈寂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她這么香甜可口,為什么現在,他卻有些不太想吃她了?
“好了。”
蘇晚輕緩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蘇晚把圍在沈寂脖子上的布,拍了拍他身上細碎的頭發,站遠了一點上上下下看著他。
“不錯,很帥。”
她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沈寂頭上長長短短的頭發已經被她全部剪掉,此時留著一頭微長的短發。
和長發時的他不同,短發更加凸顯了他那雙妖異的眸子,他臉型極好,此時全都露了出來,竟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蘇晚也發現了,不管是哪個世界,反派的顏值都是非常能打的,美男光是看著心情就會變好,蘇晚也從來不會掩飾自己是個顏控的事實。
沈寂對自己形象的改變并不在意。
他只是尤其潔癖而已。
但聽見蘇晚這樣說,也隱約的知道她很喜歡他的臉,這對于把人類當作食物的喪尸來說,是個有些新奇的體驗。
而且,他竟然感覺不壞。
這么一通動作下來,蘇晚那小小的饑餓感瞬間放大。
她把剪刀塞進沈寂的手里,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跑去:“我去吃點東西,你自己玩兒啊。”
之前沈寂便放了不少食物在家中,蘇晚把它們全都收進了柜子里。
這會兒她也不想挑了,直接泡了個桶裝方便面,水還是沈寂友情提供的固體酒精外加小火爐,具他所說,這東西是林向陽上次幫忙一起選衣服的時候提醒他拿的。
她吃飯的樣子十分專注,半點都沒察覺沈寂不聲不響的走到了她身后,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蘇晚吃飽喝足,正想看看沈寂這喪尸在干什么,突然便聽到從頭頂傳來熟悉的清冷男聲——
“你i為什么要救我?”
這個問題和之前他問過蘇晚的問題大同小異,蘇晚一愣,直接仰著頭看著他。
沈寂目光下垂,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
蘇晚沖著他粲然一笑:“我之前說的話難道你忘了嗎?”
沈寂搖搖頭。
因為沒有頭發的遮擋,蘇晚很清晰的看見他眼眸中微微閃動的暗芒。
他似乎已經有些相信她之前的言論了。
但此時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有些沉默的看著她。
蘇晚頭仰著不一會兒便覺得脖子酸。
她干脆站起來,決定不去管這個喪尸有些糾結的內心,直接拉著他走到沙發邊上把他按了下去。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我看看你的傷口。”
沈寂喉結微微滾動:“我今天出去狩獵了,吃了晶核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蘇晚看他的傷口就是為了輸送自己的異能給他,聞言直接伸手開始解這人脖子上的衣服扣子。
“不行,我要看看。”
沈寂身體微微僵硬了一瞬,又放松下來。
“你們人類都是這么大膽的嗎?”他說。
這個名叫蘇晚的奇怪女人,只有在最開始的時候展現出了一絲恐懼,此后便變得越來越大膽,到現在竟然敢直接解他的扣子。
“原來你也發現我膽子越來越大了?”
蘇晚還以為這喪尸永遠都只會擁有想要吃食物的原始本能。
沈寂眼眸微微下垂,那雙妖異的眸子被厚厚的睫毛遮住了不少,這樣看著竟令他有股說不上來的安定感。
蘇晚笑了笑,輕聲說:“沈寂,是你自己縱容我的。”
要不是他十分在意自己的“食物”有沒有好好長肉,給她提供了末世里難得的好生活,對她的狀況那么關注,她也不會便得如此大膽。
蘇晚這句話讓沈寂微微皺了皺眉。
此時,她已經解開了他胸前的扣子,隨著布料緩緩揭開,沈寂向來沒什么情緒的眼眸微微閃了閃。
他抿了抿唇,有些奇怪自己為什么會允許這個女人如此大膽的觸碰他的身體。
蘇晚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拉到了胸口,直到露出肩頭上的傷口才罷手。
她凝神一看,倒是對喪尸的恢復能力有些佩服。
她第一次給人接胳膊,有些不太習慣,剛剛接好的時候雖然神經血管全都連接上了,但肩膀處縫合后傷口還是有些明顯。
但短短一天的時間過去,他肩膀上的切面傷口只剩下淺淺一道紅痕。
蘇晚有些不可思議的上手摸了摸。
沈寂的皮膚還是那般涼,蘇晚眨了眨眼睛,小聲說:“……竟然好得這么快。”
“你以為我和脆弱的人類一樣嗎?”
“就算不一樣,還不是我把你的手臂接上了。”蘇晚嘀嘀咕咕說著。
“而且你這傷口不是還挺明顯的嗎?反正我吃了你送的晶核,就順手治治。”蘇晚也不管沈寂有什么看法,話音剛落便把手輕輕的放在那道紅痕上,異能緩緩從她掌心流淌到沈寂的身體里。
沈寂微微皺眉。
不過就是一點紅痕,有那么明顯嗎?
蘇晚一邊向他的身體里輸送異能,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治愈值的變化。
治愈值增長的聲音不斷從她腦海中響起。
為了能夠盡快治好他,蘇晚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異能,這才滿意的看著治愈值達到了可喜可賀的百分之三十五。
她有些困倦的收回手。
沈寂手臂上那道淺淺的紅痕已經變得平滑一片。
異能的消耗讓她臉色有些白,額上也冒了些細密的汗珠。
蘇晚正想回到臥室拿晶核補一補,便看到眼底一亮。
一顆寶藍色的晶核出現在沈寂的手掌中,見她看了過去,沈寂還往前送了送。
蘇晚一點都不客氣,微笑著從他手中抓到那顆晶核,沖著他眼眸微亮的說了一聲“謝謝”。
隨后一口把晶核放在嘴里,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便閉上了眼睛:“我小睡一下,你不用管我。”
他從來不會管她。
沈寂這樣想著。
但看見蘇晚立馬陷入夢鄉后,他竟也覺得有些困頓起來。
沈寂揉了揉太陽穴,輕輕靠在沙發上,剛一閉上眼睛,充滿著濃稠黑暗的記憶便向他整個兒襲來。
他聽到了水聲。
那個之前看到的小男孩長大了不少,但臉色卻有些陰沉。
他一個人呆在一個房間,之前出現的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白色的醫生大褂,臉色關切的看著他。
[沈寂,你要聽話]
[你媽那個瘋女人竟然要殺了你,是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來,你要感謝我,知道嗎?]
[我是你的父親,怎么會害你?]
[來,乖乖伸出手,只是給你注射一只提高身體免疫功能的藥劑而已,一點都不會疼]
這次的回憶是有聲音的。
但那個男人的聲音粗噶難聽,是他厭惡的聲音。
他看著那個小男孩愣愣的伸出了手,臉上不自覺地帶著一些期許:[爸爸,真的不會疼嗎?]
[說了不會疼就是不會疼,我難道會騙你?]男人有些敷衍的說著,熟練的在男孩手腕上綁了一根橡皮筋,拍了拍鼓起來的血管,便有些興奮的扎了進去。
他眼中全是病態的狂熱。
沈寂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這是他成為喪尸之前的記憶。
但此時此刻,他卻并沒有感同身受的人類情緒,只覺得一切都十分荒謬。
男人給小男孩注射完藥劑后,哄騙著小男孩躺在了病床上,隨后把他像是捆綁發狂的精神病患者一般,牢牢的束縛在病床上。
他自己則走到了外面,紙筆寫寫畫畫,熱切的觀察著他。
沈寂這才發現,小男孩呆著的房間四周全都是透明的,他困在其中,像是動物一般被人觀察著。
小男孩好像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
藥劑的作用在他身上緩緩體現出來。
他臉色變得通紅,像是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劇烈的嘶吼起來,他本來長著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此時整張臉卻變得猙獰可怕。
血絲充滿了他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像只野獸,而并非人類。
這痛苦來得劇烈,時間也綿長,小男孩在痛苦中還不斷的企圖呼喚自己的父親——
[爸爸,我好疼,真的好疼,嗚嗚嗚嗚……]
但任憑他怎么求饒、怎么呼喚,都換不來男人一絲憐憫。
那個男人像是冷血機器一般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眉頭或緊或松,手上一刻不停的記錄數據。
沈寂冷眼看著小男孩在病床上掙扎的樣子,眼眸中冰冷一片。
這場折持續了整整一天,小男孩疼得臉色煞白,一開始的時候還會掙扎怒吼、哀聲求饒,到最后只會低聲喃喃自語,直到最后體力和精神都消耗一空,這才得以暈了過去。
[真沒用]
[以后還有更加厲害的東西,他真的承受得住?]
[廢物!]
沈寂看著那個男人嘴臉,一紅一藍的眸子顯得越發沉靜和妖異起來。
隨著小男孩的暈倒,四周的畫面又開始緩緩被黑色的濃霧侵蝕。
直到最后一絲光亮消失,沈寂從這場莫名的回憶中醒來。
他睜開雙眼。
偏頭看向了蜷縮在沙發上,渾身都陷在白色的柔軟織物中,睡得正香甜的蘇晚。
她像只純白的小獸,身上一絲血污骯臟都沒有,和夢中的那個男人是如此不同。
她很干凈。
沈寂這樣想著。
他伸出手指戳在她紅撲撲的臉蛋上,微微用力。
綿軟滑嫩的肌膚頓時往下陷去,他一松手,那軟嫩的皮膚又迅速回彈。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兒的東西,手指在她臉上緩緩戳著,看著那個小窩陷下去又回彈起來,有些樂此不彼。
他眼眸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和。
“撲通”。
早已沉睡的心臟微微跳動。
他有些奇怪的收回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膛。
卻沒有感受到哪怕一絲觸動。
錯覺。
他早已死亡的心臟,永遠都不會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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