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郡主的高熱慢慢退卻下來,聞成瑯不知多少次用手背去觸碰她的額頭,明明英挺高大的身軀,在郡主床前縮成一團,眼也不眨的盯著她的睡容,生怕她再出什么問題。
在郡主病情平穩后,醫女退后了一些,打著哈欠。
天際微明,聞成瑯的親衛守在寢房外,等他們那入了魔的小將軍恢復正常。
新的丫鬟來接替,悄無聲息。
李歆依舊沒醒,沒有人去打擾那個縮在郡主床頭,扒著床邊一動不動的男子。
眼皮似有千斤重,李歆睡了極沉的一覺,恍惚記得耳邊聒噪的很,不知道誰在嘰里咕嚕說些什么。
感覺有些熱,她在裹的緊緊的被窩里掙扎一下,一只手就要習慣性的伸出去,結果被人按住又塞回被窩。
要出汗了呀……渾身都有點膩膩的,不舒服。
李歆終于帶了些不滿的睜開眼睛。
視線被一張臉占滿,他眼眶和鼻子都殘留了哭過后的微紅,下巴擱在扒拉在床沿的手上,聚精會神的看著她。
她睜眼后錯愕的表情讓他眼眶中迅速積起水液,又強忍著拉開嘴角露出笑臉,于是成了一副要哭未哭,要笑不笑的樣子。
“你醒了呀……”他聲音低啞,確認她的清醒是否是真的。
李歆短暫的停頓一下,瞧他這副可憐模樣,不知為何心下軟的一塌糊涂。
她從被子中伸出手,揪起被角去擦他的眼睛,“都多大了啊,你怎么還這么愛哭。”
“我沒有愛哭,在西疆無論多苦,我都沒哭過。”他忍不住還想維持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我以為你……”
以為你又要丟下我了。
說完眼淚終于不爭氣的落下,他在她面前半點骨氣都沒,想低頭捂臉,她溫暖的手捏著被角擦上他的眼睛,卻讓他的淚更兇了。
有后怕,也有喜極而泣,他突然發現她似乎很吃這一套,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溫暖。
那就不捂了。
“以為我要死了啊?”她眼神示意要來伺候的丫鬟后退,繼續躺著擦著他大顆大顆的淚珠,想起第一次看見他時,腦海里閃過青年的他哭的臉通紅的畫面。
和現在太像了。
聽她提到死字,他就跟打開了水龍頭開關似的,撲簌簌的淚珠子掉的更厲害了。
“不要說那個字,”他主動把臉湊近了些方便她的動作,撒嬌一般眉眼全都都埋入她的手心里,肩膀一抽一抽。
手心里溫熱的水液讓她沒有亂動,她等著他情緒平復,
等他終于抬起臉來,不好意思的拿袖子把她的手擦干凈再給她塞回被窩,自己也胡亂抹把臉,整個人輕松很多,
“還有哪里不舒服沒有?我讓郎中再給你看看?”
“我沒事,”李歆察覺出他脆弱的小心臟,本想打發他回去的話收回,“去洗漱一下,收拾好了過來陪我用膳。”
“好,”他很聽話,撐住床邊慢慢站起來,卻因著蜷縮太久腿腳不利索,站著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頭瞧了她一眼,邁步離去。
郡主身邊的丫鬟醫女紛紛圍上來,扶著她坐起身體,
把脈,伺候洗漱,準備早膳,因為郡主去洗浴前說了一句,“早膳多備些。”
天亮了,長公主派的人也到來,讓李歆就地養病,身子好些了再回京。
今日聞成瑯收拾的久了一些。
“我這身可好看?”他舉起右臂側身看自己身體的線條,“會不會太花哨了?”
黑色荷紋刺繡發帶豎起馬尾,如意紋的月白長袍,束白玉腰帶,顯出男子細而有力的腰身。
不是平日常年黑衣的小將軍,反而符合他世子的身份,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長度隨著長公主府的人也跟了來,“不會,奴才覺得正好。”和軍營里相比算花哨,但在京城里就很簡單了。
“關鍵是柔澤郡主喜歡不喜歡啊!”長度最是明白自家世子的心,但他把不準郡主的,無法給出太中肯的意見。
說到這里,聞成瑯有一點得意,“她喜歡的。”
她前世是喜歡這張臉的,若沒有討了她的歡心,他不可能接近的了她。
聞成瑯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拍拍胸口,暗自給自己打氣。
趁現在還沒有回京,他摸著胸口里藏著的東西,想著,成敗在此一舉了……
別院暖閣內,丫鬟們把一道道早膳擺放整齊,李歆發絲輕挽,妃色襖邊一圈兒的兔毛,茶白長裙邊上繡著菊花紋,
歪在塌上聽侍女說著此前的種種,
白術和常嬤嬤還在躺著,她那時候帶在身邊的侍衛死了半數,正在小心安葬,并給其家人付了大筆的撫恤金。
聞小將軍率人從京城匆匆趕來,一口水沒喝就去找她。
如今他帶來的長公主府侍衛和一部分親衛,正在循著線索去抓賊人。
隨著嬤嬤的通報,聞小將軍掀簾而入,暖閣內熱氣蒸騰,巨大的溫度差讓聞成瑯的身體都熱了起來。
李歆揮手讓身邊人退下,只余四個丫鬟在門邊候著,聞小將軍在她欣賞的目光里,走到她對面的位子坐下。
“變化太大了……”如今才算是長大了呀!
“那我變得好看了么?”聞成瑯明知故問,大膽的主動出擊,“郡主喜不喜歡?”
李歆并不覺得被冒犯,反而對他想說什么說什么的性子,感到輕松,“很好看,少年風流,不外如是。”
她避開了后面的一個問題,開動筷子。
一個病初愈胃口極好,一個本就是餓了許久的年輕男子,倆人不言不語的進食,只能聽見偶爾的杯盤觸碰聲。
瞧見他不吃素菜,已經八分飽的李歆把自己面前的一盤綠色,換到了他面前。
聞成瑯從大口吃飯的專心致志里抬頭瞧了一眼她,將綠葉菜兩筷子夾了吃個干凈,等她放筷子了,又把桌上剩下的全給進了肚。
真真是一點不浪費。
以至于來收盤的丫鬟們都目瞪口呆。
李歆嘴角微微翹起笑了一聲,正在剝松子的聞成瑯不好意思的拍干凈手,遞給她一把剝好的松子仁兒,
“咳,郡主別笑我,參軍之后……”
“我知道,就算糧草補足了,也難免會有挨餓的時候,”她不是不識人間煙火的人,“參軍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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