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橋是沒有機會了,但是曾援朝還是不能放心。
江璃現在幾乎每天準時下班,有時候跟老公女兒約好了,還是第一個走的。
這不,江璃剛走出辦公室,曾援朝就追了過來:“小江,小江……”
“什么事啊?我趕著回家呢……”江璃不耐煩的回頭。
曾援朝一臉討好道:“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不會耽誤你太久,我們到那邊去說好吧!”
曾援朝的年紀不小,還沒提干部倒不是因為像江璃一樣,每次都把機會讓給別人。
而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犯過錯誤,喝醉酒差點欺負一個黃花大閨女,幸好那姑娘常年下地干活,不僅力氣大,性格彪悍,隨手拿起鋤頭就往他頭上砸,而且是往死里砸。
她一邊砸一邊喊,那姑娘嗓門大,事發時又是傍晚,鄰居們聽到動靜一會兒就趕來了。
當時曾援朝腦袋被開了瓢,送到衛生院后縫了六針,到現在都能看見那腦袋上那幾道又厚又長的刀疤,刀疤經過的地方那是寸草不生。
但在當時犯這種事,即使未遂也是很嚴重的罪行。
曾援朝當時被判了一年,出來后因為成分不好受盡各種白眼和折磨,日子過不下去想跳河的時候陰差陽錯了落水的孩子,結果那孩子的爹是市領導。
這位領導為了感謝他,才給他安排了這份工作,還打了招呼,特許他戴著假發和帽子上班。
但他犯過的事是記在檔案里的,提干部這種好事當然輪不到他。
不過過了這么多年,各方面的要求倒是寬松了不少,但要不是該升的都升了,他也沒這個機會。
江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來意,不過是這些年同事們在江璃身上屢試不爽的把戲又重演一次而已。
她看了一眼廠門口的車棚,說道:“就去那說吧!”
曾援朝卻不愿意了:“不好吧,下班點人多眼雜的,我這事兒不太方便讓很多人知道……”
江璃防備的看了他一眼:“那我也不方便知道。”
說完,這句江璃拔腿就跑,曾援朝連忙去追。
最后,他還是拗不過江璃,只能答應她就在廠門口談。
曾援朝也怕落人口實,于是言簡意賅打:“小江,你也知道不容易,前些年犯事了讓我老娘操碎了心,哭瞎了一雙眼……”
這時有人看見江璃跟他打招呼:“老曾,小江,還沒走呢!”
曾援朝連忙說:“嗯,對,我跟小江談點工作……”
“好嘞,那我先回。”
那人一走,江璃就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冷聲道:“您剛才說的可不是工作啊,我是有老公孩子的人……”
“我也是有老婆的人,我老婆還比你年輕幾歲呢!”曾援朝為了避嫌,口不擇言的說了真心話。
江璃冷眼看他,過了兩秒,抬腳就走。
“誒,小江,你別走,我不是那個意思,你……”
“我管你什么意思,我花費我的寶貴時間聽你說話,就聽你侮辱我?哼!”
曾援朝又去攔,江璃一把甩開她的手:“你再拉拉扯扯,我就喊人了,就說你對我耍流氓!”
曾援朝可是在這個罪名上吃過虧的,一聽江璃這么說立刻站直,雙手舉至頭頂:“不敢。我絕對不敢!”
“那你想干嘛,三句話說清楚,不然我就喊人了!”江璃兇巴巴瞪著他。
曾援朝也不知道一向好說話的江璃怎么變得那么麻煩,但他也的確要臉,不想讓人聽見,連忙說:“我老娘今年你都七十了,我老來得子和不容易,希望你能把這次提主任的名額讓給我。”
江璃剛要開口,曾援朝連忙說:“再補充最后一句,你老公有本事,你也年輕,我老婆什么都不會,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可憐你!”江璃故意說得大聲。
周圍的人向他投來鄙視的目光。
一個大男人竟然在門口要一個女人可憐他,真夠長臉的?
江璃皺眉說:“我記得你明明說過你老婆年輕能干,不僅在家把老人孩子照顧的好,還能做活補貼家里。你沒事就從我這拿了好幾個針線包,說回去給你老婆用,拿了十個有了吧!
對了,還有給你老婆買舊縫紉機的時候,你還問我借了八塊錢也沒還給我。”
“這……”
在曾援朝不停的“噓”聲提醒下,江璃的聲音是降低了不少,不過她的語速還很快,而且說話的時候很有氣勢,依舊惹來了不少人側目,還有人閑著沒事,站在那聽著好玩。
江璃:“還有,我記得你老娘去年底才做了壽,六十八呢!我們辦公室還湊了六塊八的禮錢,我還單獨送了一條圍巾,怎么就七十啦?”
曾援朝:“翻年不就七十了嗎?”
江璃委屈道:“我老娘已經七十二了呢?她也想看到我提主任……”
曾援朝:“哎呀,你家是個姑娘啊,我家是個兒子呢!”
剛才不是再比慘呢?
怎么忽然比起優越感來了?
原本以為這是什么桃色新聞的人,這一聽就覺得不對勁啊,怎么又說到提干部了。
江璃:“女兒怎么了?現在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就因為我的孩子是女兒,你的孩子是兒子,就覺得我該把機會讓給你?”
“我沒這么說,我就說覺得我比較困難……”
曾建國這么一說,周圍的群眾可不干了。
大鍋飯的時代已經走向末路,短暫躺平之后的人民已經發現了公(gong)社制度,并不公平。
尤其是打著“困難”的旗號占大伙便宜的人比比皆是,大伙對這兩個字已經麻木了,甚至有點反感。
“要說困難誰家都有困難,你困難就該讓著你,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你家竟然這么困難,你就多照顧家里唄,提拔你不是給你增加負擔嗎?”
“就是,虧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做得出這種事,呸!”
曾援朝自卑了很多年,平時最在意臉面,聽大伙兒這么說,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道:“都胡咧咧什么?關你們什么事?”
“喲,你欺負女人,怎么就不能說了?”
這時,看熱鬧的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不是曾援朝嗎?”
他的同伴說:“曾援朝啊,就是……就是那個總是欺負女同志發曾援朝啊!”
雖然領導交代過,要給犯過錯的同志機會,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剛才說話的兩個人就是負責管理人事的,他們一聽曾援朝這個名字就想起來了。
在這個年代,犯過錯還能道國家單位上班的人,真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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