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七雪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紫衫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黃勇的干尸還躺在地上,面容扭曲到令人生惡。
對于昨夜房中所傳出來的那些奇怪的聲音,外面的人只以為是房內之事,自是嬉笑一番,也不會去打擾。
畢竟黃勇自來了江城,除了剛開始干還干著掃清契丹人的職務,后來便是在玉春樓中尋歡作樂,兄弟們早已是見怪不怪。
蘇七雪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只留著一個小縫向外看,卻見外面已是一半醒,一半醉。
流光說過,只要自己在日落前趕往十字坡,就可以帶自己入姽婳城,一個聽起來像是什么江湖組織的地方。
姽婳城這個名字蘇七雪雖然沒怎么聽過,但至少能確定,那里,是自己現在唯一的去處。
從這里趕往十字坡大概半日的路程,時間上較為充裕,但難就難在,怎么躲開門外那些人的視線,安然無恙地逃出去。
正在猶疑間,蘇七雪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黃勇身上的甲胄上,頓時心生一計。
“這樣做,應該能逃出去!”
——
天高云淡,
寒風凜冽。
共計七名預選地殺,已經全部到達十字坡復命。
“主子,該來的姑娘都已經到了,可以回姽婳城了。”
初十小心翼翼地走到沐晴面前,躬身一禮。
嫵媚的雙眼望向空中之日,抬手擋了擋那刺眼的光芒,
“不是還沒到日落嘛,再等一會兒。”
“可是姑娘們都已經收拾好了……”
“我說,再等。”
柔媚的眼神頃刻間化為尖刀看向初十,初十趕忙點頭,躬身后退,不再問詢。
比起沐晴面上的鎮靜,她的心里卻已有了一絲擔憂,
難道日落之前,她還是趕不到這里來嗎?
按照原劇情,蘇七雪在辛苦逃出玉春樓后,精疲力竭,倒在了半路上,因此也錯過了流光給她的機會。
但這一次,沐晴已經提前給了她一顆保命的丹藥,即便如此,她還是趕不過來嗎?
日暮西斜,
當最后一束陽光也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時,那個記憶中所期待身影,最終還是沒有出現。
“主子……”
初十只是淡淡地叫了一聲,意思卻不言而喻。
日落之時,便是送新晉殺手前往姽婳城的時間。
“初十聽令,”
“初十在!”
“由你親自帶隊,將姑娘們送往姽婳城,不得拖延。”
初十驀然抬起頭,疑惑不解,
“那主子您……”
“我還有要事相辦,稍后便到。”
在剛升起來的月光下,那名紫衫少女攜傘一躍而下,轉瞬間便消失在初十的視野之中。
在她身后,
一名姑娘悄然出聲,
“請問流光姑娘,可以走了嗎?”
初十冷下了臉,眸色中帶著一絲不滿的陰沉,霎時轉身,
“即刻出發!”
——
夜幕之中,
一人行色匆匆,直朝著一個地方奔去。
沐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如果蘇七雪在日落之前沒能趕到十字坡的話,她就只會在這里,
十字坡的必經之路,
亂葬崗!
腳下的亂石逐漸增多,踩過一個又一個豎起來的小山丘,傳來一陣又一陣血腥氣息。
沐晴知道,亂葬崗——已至。
忽地,肩頭傳來幾滴涼意,不待沐晴反應,大雨已如傾盆一般灑落人間。
趕忙打開自己背上的傘時,
沐晴卻忽地聞到一股濃重而又新鮮的血腥味。
亂葬崗埋的死人,哪怕是白天剛埋進去的,也不會是這種味道,這種味道……就像是剛從人體內流出來的鮮血。
雨水快速拍打在傘面上,聲音宛若輕巧的樂章,濺起一陣陣的漣漪。最后又都順著傘骨,滑落到傘的邊緣,而再次凝成一滴滴的水。
而那凝起來的水,
竟是可怕的血紅色。
白皙的手伸出傘外,頃刻間便被那鮮紅色的血水染紅。
天空竟然下起了血雨!
傘柄被后撤,沐晴透過傘仰頭所見之形,則是一座傲立之峰。
“血雨嗎?”
三字出口,傘柄瞬間被握緊,全身聚力,屏息凝神,踏山間之凸起,攀崖上之巒峰,借力踏飛,直沖峰頂,紫色的衣衫飄然于夜幕之下,猶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舉攀上峰巒。
刀劍的打斗聲在此刻被放到最大,那落下崖壁上和雨混在一起的血水,也從這里匯成潺潺溪流,墜入亂葬崗之內。
“果然是這樣。”
這世間哪來的血雨,不過是凡人的血肉灑落人間而已。
然而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面前激烈打斗的人之中,一個沐晴十分熟悉的面孔顯露其中。
咔咔咔——
幾步劍鋒劈下,被圍住的青衣女子又將幾個沖上來的黑衣人劈落在腳下,沒有絲毫手軟。血液從他們的身體流出,也加入到血色的小溪之中。
在她抬頭一剎那,
與崖邊的沐晴四目相對。
聲音從她略微驚詫的面容中發出,
“流……光?”
卻在轉瞬間,又遭到下一波的偷襲。
來不及躲閃時,一把紅魔傘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緊接著,那個紫衫的女子揚著嫵媚的笑容,伸手便將紅魔傘的傘頭刺進了那人的脖子。
“這么快就又見面了,
月影。”
待她語畢,那偷襲的人也徑直倒了下去。
月影原是想說些什么,但是周邊仍有將近十名黑衣人圍繞,且刀劍已經提了上來,只能先行進入到戰斗中。
好不容易將最眼前一人放倒,月影皺著眉頭看向沐晴,
“我一個人也能搞定,不用你來幫忙!”
將另一人放倒的沐晴卻只是輕聲言笑,“我若不助你一臂之力,你剛才可是要被人捅了心臟去。”
月影不服氣,因為那是自己和她對視而疏忽片刻才造成的,并不是自己不行。
“他們是誰,為什么會來殺你?”
戰斗中,沐晴的聲音幽幽飄來,月影心頭一滯,卻并不想回答。
但沐晴卻看到了黑衣人刺來刀劍上特殊的紋印,
“祥云紋,這是官家的劍,他們是朝廷派來的人?”
聲音一字一句入到月影的耳朵中,激起一陣陣的顫栗,而更讓她緊張的卻是后面那句話。
“是朝廷想借著公子和你一同來此尋找九命的機會,直接將他擊殺在姽婳城以外嗎?”
此言一出,不僅是提劍的月影凜然了眸光,連同雨幕之后青色轎子里的人,也攥緊了手指。
“你為什么會知道九命!”
月影大聲質問。
沐晴卻只是甩甩手將身邊的人放倒后道,
“我流光作為姽婳城的絕殺,自然有我自己探聽的路子。
公子自十四歲時修習南疆秘術,徘徊生死決,功力大漲卻氣血盡虧,如果沒有九命這一藥,至少十年之內,必然會亡。
你這么多年來多次被派,不就是為了尋找九命嗎?”
隨著最后一個黑衣人的脖子被擰斷,沐晴粲然一笑,
“不過你放心,我雖然是姹蘿的人,卻也并不想引起姽婳城的紛爭,所以此事我不會告知姹蘿,更不會告知任何人。”
雨幕之中,
月影抓緊了手上的劍,心里涌出一股十分不安的感覺,眼睛也不自覺地朝著雨幕中的轎子看去。
就在這時,
一道寒光卻猛然從地上飛起,方向正是——流光的心口。
“小心!”
哪怕自己與她沒有什么情分,在這一刻,月影還是伸出了劍去擋。
咔——
那飛起的劍猛地被斷成兩半,其中一半,猛然扎進了地上爬起來的黑衣人胸中。
“啊!”
黑衣人生喊一聲,徹底死在了地上。
然而,
月影的劍,卻依舊空落落地指在空中,在月影詫然的眸子中,
一襲青衫落地,
墨色長發垂落,
長長的魅眼微暗,
靜靜攬著懷中的紫衫女子,
“你沒事吧,
沐晴……”
一別四年起,
而今重頭生。
沐晴萬不曾想過,再見他時,會是在這樣一個雨夜。
比起年少時那張面容,現在的他雖然眉目更加挺立,五官更加俊朗,卻失去了當年身為少年將軍的意氣風發,而而更多了一分,溫如如玉。
他還是喜歡穿青色,只不過,那時一身青衫的他只和沐晴一樣高,到如今,他已經是比沐晴高出一個頭了。以至于伸手去拉沐晴的時候,能把沐晴整個人罩在懷中。
唯一不變的,是他那一雙長長的魅眼,青色眼珠,無有一絲光亮,卻又如碧波蕩漾,妙如春水,一眼,便讓人溺在其中。
“是你啊,李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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