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南平王府的一片靜謐,才九歲就被封為熠王的旭鳳這邊簡直跟炸開了鍋一樣。
只見一個穿著一身玄衣的小男孩,在幾個仆人的追逐下在庭院之內來回竄,靈活的像個猴子似的。
沐晴突然想起狐貍仙兒之前有說過,旭鳳小的時候可喜歡在他的紅線團里打滾,還喜歡放出月宮的兔子是追老胡。
現在看來說的真是一點兒也不差,旭鳳這娃子真的是從小就活潑好動,和我家溫潤如玉的潤玉簡直沒法兒比。
沐晴落在庭院之中,隱了真身。
卻見旭鳳那廝竟然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跑了過來,后面跟著那么多仆人,卻沒有一個能把他給抓住的。
“熠王殿下,您別跑了,不過是圣醫族的醫者為你扎個針而已,不疼的……”
后面的仆人邊跑邊還喊著,沐晴不禁失笑,騙小孩子扎針不疼,也虧他想的出來,怪不得大晚上的旭鳳要跑了。
眼見小旭鳳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沐晴心思一轉,一個“邪惡”的想法生了出來。
只見沐晴施了個小法術,地上橫生出一塊石頭來,
“哎呦!”
旭鳳猛地被那石頭一絆,摔倒在地上,但奇怪的是一點也不疼,然而……
身后的仆人卻是跟了上來,抓住了旭鳳的手臂。旭鳳就算再機靈,面對幾個成年人的力氣也無可奈何,但還在踢著腿大聲喊叫,
“我不要扎針,我不要扎針……”
隱身的沐晴捂著肚子大笑,
“旭鳳啊,不用謝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旭鳳委屈地在仆人手底下動來動去,袖子也被動得挪了上去,一道亮眼的紅色纏繞在旭鳳的手上。
沐晴停止笑容,看著旭鳳手上的紅光,正是天機輪盤前自己遞給他的那根紅線。
不過這條紅線在神仙看來能看到上面帶的仙光,在凡人眼中就只是一條普通的紅線,但因為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自然別有意義,就一直掛在旭鳳的手腕上當做護身符。
不過這紅線要一分為二系在兩個人手上才有用,系在旭鳳一個人手上可沒啥用處。
沐晴正想著呢,就聽見一個太監躬著身子拿著個拂塵走過來說道,
“別拽了別拽了。”
然后恭恭敬敬地對著九歲的小旭鳳笑著說道,
“圣醫族的族長說熠王今晚若是不愿施針就罷了,此刻應已走到熠王府門口,準備返回圣醫族了。
所以熠王殿下今晚盡可放心睡去了。”
“真的嗎?”
小旭鳳眼中瞬間亮了起來,也不鬧了,也不跑了,甚至還想去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走了。
“誒,殿下等等,老奴還有話說……”
旭鳳已經飛了出去。
熠王府門口處,一位掩著面紗的中年女人正要上車馬去,旁邊還跟著一個很小的姑娘,那姑娘身形窈窕,眉眼漂亮,就算是有一層面紗掩蓋,卻依舊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旭鳳跑到門口,親眼看著圣醫族族長走上馬車,這才放下心來,也就在這時,那眉眼生的甚是好看的姑娘轉過頭來,和旭鳳對視。
這一瞬,小小旭鳳的心里竟泛起一層漣漪。
“錦覓,還不上來?”
馬車內傳來一聲聲音,那掩面的小姑娘轉過頭,應了一聲后也進入馬車,消失在旭鳳的眼中。
而在一旁吃瓜的沐晴看著旭鳳,這娃子還發愣呢。
走過去拍了拍旭鳳的腦袋,
“你自己把媳婦兒給放跑了,只能等著幾年后相見吧。”
旭鳳看不見沐晴的身影,只感覺頭上傳來一陣溫暖,抬頭看看又啥都沒有,不禁有些害怕。
這時跟在后面的老太監也追了上來,
“熠王殿下,老奴還沒說完呢……圣醫族族長雖然走了,但是把施針之法教給了府里的太醫,以后就由府里的太醫給您施針,更方便些。”
“啊??!”
旭鳳苦著一張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往后還是要被扎的。
沐晴看著旭鳳吃癟的表情已經快笑出淚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媳婦兒也跑了,扎針還沒躲掉。
沐晴回身一轉,飛入星辰之中。
——
天界八月十九。
太巳宮中,鄺露無精打采地順著面前一瓶一瓶的昆侖山之露,腦海中卻還浮現著那日星河旁穗禾對自己說的話。
不禁更是羞惱,直用力摔了一下手上的露水瓶在桌子上。
“哎呦我的小祖宗呦,生氣你就說出來,你摔它作甚吶……”
太巳仙人匆忙用法術接住,防止露水溢出。
“不過是昆侖山上最常見的露水,爹爹也不至于這么呵護吧……”
太巳仙人一邊把那露瓶收好,一邊說道,
“爹爹我的職務就是在昆侖山上通達天界與凡間的聯系,這些露水便是其中關鍵,怎能不多加注意。”
鄺露無語地嘟了嘟嘴,喪氣地趴在了桌子上,頭歪在一邊。
太巳仙人見狀,撇嘴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自從上回天后壽辰,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還在想已經下凡的夜神殿下?”
鄺露立馬來了精神,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拉住太巳仙人的袖子,
“爹爹,鳥族公主穗禾說女兒就算天天去給星河里的曇花澆水,夜神殿下也不會在意我,您說她這是不是說錯了……”
太巳仙人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桌子旁,
“我看吶,穗禾公主說的是一點沒錯!”
鄺露驚訝地皺了皺眉,生氣地把袖子撒開,
“爹爹怎么能這么說……”
太巳仙人無奈地搖搖頭,拍著鄺露的肩膀,
“鄺露啊,不是爹爹說,你之前女扮男裝去到璇璣宮中當職這么大的事不告訴爹爹也就罷了,但你要知道,你所追著的夜神是什么身份。”
鄺露把頭轉了過去,不想聽太巳仙人嘮叨,但太巳仙人還是說著,
“夜神潤玉雖為天帝長子,卻不是嫡子。天后對夜神的忌憚你也看到了,天界那么多神職,偏偏讓他去做了個小小的布星之神。而司星必在夜晚,他也就幾乎失去了白日里上朝論政的機會。
再看那火神,年歲比他還要小,如今卻已是天界的戰神,掌管著天界三軍。天后哪怕是為了火神殿下的將來,也必會一直打壓著他,你要是喜歡他,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嗎?
爹爹也實在是不愿看到你因著他的關系。在這天界如履薄冰啊……”
太巳仙人雖然說的直接,對鄺露的關心卻是真真兒的,畢竟沒有哪位父親想讓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跳。
可鄺露惦念了這么久的夜神,又怎么能因父親的幾句話而輕易地改變呢。
猶記得兩千多年前,那個在梧桐樹下哭泣的小男孩兒,雙眼通紅,淚水撲朔流下,但當時的自己太小,太害怕,以至于一直沒勇氣有走到他身邊,跟他說一句“你沒事吧”。
但自從那驚鴻一瞥之后,自己對這個小男孩兒的關注就增加了。知道了他是天帝的長子,卻也是最不受寵的孩子,知道了眾仙對他的輕視,哪怕是是天帝也不喜歡他。
而在眾仙都覺得他不成大器的時候,自己卻看到了他的沉穩、安靜、機智、溫柔……
所以鄺露覺得,自己要找的人,就得是這樣一個美好如星辰一樣的人。
“爹爹覺得,燎原君倒是很不錯,自壽辰之后就天天往太巳宮里跑,那傻小子的沖勁兒,是個人就能看出人家對你有意思……
況且燎原君是火神手下第一猛將,在天界的威望也頗高,往后的仕途也定是一片光明,以至于天界仙子除了對火神殿下癡迷,再往下數就是燎原君了……
這樣的人來尋你,才當真是相配……”
“等等爹爹,我有事出去一趟,先不和你說了啊……”
只見鄺露提起腳步就跑出太巳宮。
“鄺露——”
太巳仙人叫喊不及,只能目送著自家女兒的背影,而后嘆了口氣,也不知剛才自己一番語重心長聽進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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