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婉震驚的眼神，方寧知道，她應該是看出來了。
“嗯，玉樓主，實不相瞞，小白其實也是妖族，不過她同時也是我的愛人，她對人族沒有惡意，我愿以性命擔保”
之前方寧在樓上暴露過空空是妖族的身份，他見玉婉幾人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便知道她們對妖族的接受能力還是比較強的。
因此，這次他也沒有選擇多隱瞞。
而事實也證明了，在得知了白玫的妖之后，玉婉幾人雖然臉色頗有震驚，但卻并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如果是千年前，人妖之間那還是見面即廝殺，但自從整個九州靈氣開始衰敗，人族和妖族的整體生存狀態都在下降，后面逐漸的，為了生存，這百年來，兩族都在摸索共存的方向。
妖國和中元州開啟的九原川道就是證明。
因此，在九州遇到妖族的話，大多數人族并不會有太大的排斥，除非這個妖族為非作歹，不然大家基本都是秉承著保持距離不多靠近的原則。
像灰鼠族就是如此。
誰也不知道在九州各地還有多少灰鼠族，要說道共存，這個妖族倒是和九州人族共存的挺好的。
人族不能吃的食物，他們能吃，人族不能做的事情，他們能做。
除此之外，由于灰鼠族種群較多，灰鼠妖又是那種普通人族就能壓制的妖族，特別是覺醒了一次到兩次的灰鼠族，他們的體質比成年人族還要差點，但他們外表和人類相像，不露牙齒，看著就像是人類一樣。
在這基數之中，總有些灰鼠化形后長的“天生麗質”，而后，一些不要命也不要臉的人族腦筋就動起來了。
結果在那幾個膽大人族親生嘗試之后，最后這些人都因各種未知的可怕疾病死去后，有了這些活生生的案例，基本所有九州人族都知道了，一旦和灰鼠族交合，最后的死相不會比花柳好。
也是自此，很多人族才知道，妖族中，并不是所有種族都適合和人類“交流”的。
得知了這段歷史后，方寧也是大吃一驚，然后看了看白玫，又松了口氣。
還好，白玫化身人族十分完美，從里到外都和人族一樣，而且，也不存在像灰鼠族那樣的病菌感染。
言歸正傳。
就在方寧給這灰鼠妖喂了一點白玫的血液之后，這灰鼠妖便呈現出了血魔那強大的生命力。
僅僅只是一口左右的妖血就讓這灰鼠妖直接從一副要死的模樣，恢復成了有氣的狀態。
但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亦或是后天學來的求生之道。
這灰鼠妖在喝了妖血之后，不一會兒就“自然而然”的再次陷入了“昏迷”，蜷縮著身子，身子僵硬的像是死了一樣。
但就像先前說的，灰鼠妖的天賦只是將自己身上的“妖氣”隱去，但卻無法隱去自己的呼吸氣息，乃至身體狀態。
所以，在二品的玉婉和五品的方寧等人看來，灰鼠妖那幾乎快要跳成一條直線的心跳直接就暴露了他在裝昏迷的事實。
方寧用刀鞘杵了杵灰鼠妖，輕聲說道。
“嗯，別裝了，你的心都快從你喉嚨里跳出來了...”
灰鼠妖：......
方寧再次用刀鞘用力拍了拍灰鼠妖的臉，嚇的他心跳的更厲害了，但偏偏他的身體還是控制著一動不動。
現在不僅僅只是身體了，就連呼吸他都開始控制了。
這番裝死的技巧雖然很不錯，但奈何，在方寧等人看來，就像是鴕鳥將頭埋在沙子里一樣可笑。
但地球有一句話說的好，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嗯，妖也一樣。
這灰鼠妖明顯是已經被嚇傻了，不論方寧怎么動彈，他都雙眼緊閉，自我堅信自己已經死了。
見此情況，方寧搖了搖頭，這次沒有用刀鞘拍擊他了，而是將刀身橫起，用著他能聽到的聲音，將刀鞘脫離刀身，然后，口中緩緩說道。
“算了，既然已經死了，那也就不浪費口舌了，玉樓主，我現在就將他的血魔之心剖出來，你讓人拿個袋子過來，趁熱”
當那灰鼠妖聽到刀身被方寧用手指頭彈出的鐵響聲，又聽到方寧說要將他趁熱把血魔之心剖出來，這次他心里那絲僥幸心理徹底破滅，于是，就在方寧的話音剛落，這小妖就直接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對著方寧直接將頭磕在了地牢的石磚之上，哆哆嗦嗦的開口說道。
“大仙饒命，求大仙饒命啊，小妖這都是被人逼的！都是那個羅成，他說我如果不煉這個功法，就會直接殺了我，還會殺了我小妹，所以，我才會修煉的，我都是迫于無奈才修煉的，煉成之后，我也是一個人都沒殺過！求上仙們饒命啊！！！”
灰鼠妖伏在地面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這些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說完后，他就只是不斷的磕頭，嘴里一直說著饒命，饒命，屁股上那條鼠尾巴也一樣垂在地磚上，尾尖不住的顫抖。
而玉婉聽到了他說的“羅成”的時候，臉色一正。
“羅成？他在哪？他又是什么時候逼迫你修煉的？你知道他現在人在那里嗎？”
另一邊，方寧的臉色同樣也發生了變化。
羅成...
就是那個造成白水城血案的那個罪魁禍首嗎？
在通平縣的時候，方寧就已經聽玉婉講述過關于白水城慘案的事情經過。
在那血案發生之后，巡捕房和三衣樓一同協力，很快就像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翻了出來。
整個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的。
陳家在白水城是有名的商賈之家，而那陳老爺，也不知為何，取了七房小妾，最后卻只生出了一個兒子，其他的幾位都是女兒。
在如今的九州，重男輕女依然常態。
所以，就如同很多話本里的一樣，那位陳老爺一脈單傳的陳材陳少爺便成了他的心頭肉。
陳材，成材，陳老爺給自己兒子取得這名字，自然是有這一番憧憬，希望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可以成為棟梁之材，為陳家光宗耀祖。
可惜，陳家家境富裕，這陳老爺也不是什么懂得教育的人，于是，在他的溺愛之下，不出意外的，這位陳材拉了胯，沒能成材，而是成了紈绔子弟。
而作為一名紈绔子弟，這陳少爺每日自然是尋歡作樂，聲色犬馬不亦樂乎，他最喜歡逛的就是青衣樓，這家伙，仗著家里有錢，自己又是獨苗，花天酒地的，基本把青衣樓當自己家了。
而調戲良家婦女什么的，對他來說，那就是家常便飯。
但和話本里不同的是，這紈绔子弟還算有點底線，在街上遇到小娘子也最多是口花花，卻不曾做過強打強賣之事。
那羅成則是白水城的一個賣炭的苦娃兒。
他母親早年就離世了，父親就是一個賣炭翁，卻也在前年上山砍柴的時候，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崖就此死去。
如此一來，羅成就成了家里的唯一頂梁柱，為了照顧自己妹妹羅玉，他只能學著父親，連父親的葬禮都只能匆匆埋葬之后，第二天就得去山里砍柴回來制作火炭然后賣炭，繼續維持家里的生計。
好在，那些賣炭的人都是他父親的老顧客，見他一個人可憐，倒也照顧，所以，日子也算是慢慢又過了起來。
那羅玉一介女兒家，羅成出去賣炭，放她在家自然是不放心，所以每次出去賣炭就會帶上她，而這羅玉雖然年齡尚小，但長的也還算水靈，之前在街上她陪羅成去賣炭的時候就撞見過那個陳材，這陳材也不知為何，似乎是對羅玉動了真心一般。
這家伙，以前只是口花花，但這次居然當界攔住了羅玉，說自己是真喜歡她，想要娶她做自己的夫人。
陳材自認為自己說的十分真誠，但在周圍的人看來卻并不是這樣的，他們都覺得，這家伙終于還是沒能守住底線，從口花花升級成了強搶了。
最后還是羅成提著斧頭，雙眼通紅的一副要砍死他的模樣，這才將他嚇跑了。
而后那幾次，這家伙就像只蒼蠅一樣，只要羅成帶著妹妹上街，這家伙就會出現，然后又是一番口花花，想要將羅玉帶回家，最后自然是被羅成拼命趕走。
原本大家還以為這場樂事能多看幾次呢。
結果誰也沒想到，一個月后，這位少爺居然真的動了手，而且還是狠手！
當人們從一處破舊民房里發現羅玉時，這位姑娘已經香消玉殞了，而且，她渾身上下到處都充滿了各種咬痕和抓痕。
當巡捕房將其喚醒的時候，他還處于酒蒙子未醒酒的狀態下，見到旁邊的羅玉，渾然不知其已經身死。
但在巡捕房的眼里看來，這位陳公子顯然就是意圖不軌，于是他便被直接架走，帶到了衙門審訊。
而羅成在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訊之后，直沖府衙，在府衙上見到了自己妹妹那慘不忍睹的死狀后，當場便直接暈了過去，待他醒來后，更是連續哭暈三次。
在了解了一些情況之后，他立刻就將陳材當做了自己妹妹死亡的真兇，要不是當時有衙役攔著，那陳材差點就被羅成當場砍死！
按照凰朝律法，殺人者償命。
陳材在當時幾乎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一般就會直接判處問斬。
羅成雖心有不甘，但卻也只能悲傷的收拾自己妹妹的尸體，將其下葬。
誰知，沒過多久，那陳材最后就被放了出來，回到了陳家，對外的宣告則是陳材并非兇手。
這下子，整個白水城就沸騰了。
當日陳材的情況，所見者不止一兩位，所謂眼見為實，這家伙肯定就是真兇！
羅成也是這么認為的！
他憤怒的想要向府衙討要一個交代，結果府衙的人卻根本對他置之不理，只是一句“他不是真兇”就直接將其趕了出來，甚至沒有多余的解釋。
如此一來，在羅成眼里，那幾乎就是坐實了陳家和府衙官商勾結，狼狽為奸的事實。
羅成心有不甘的在府衙門前跪了一天一夜，但府衙卻視若無睹。
在第二天，羅成消失了。
這一消失就是兩個多月。
而等他的名字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白水城血案發生的時候了。
“羅成”。
這兩個歪歪扭扭的血字無疑證實了，殺人者就是羅成。
這家伙修煉了煉血法，成為了血魔，在煉就了血魔之心之后，就直接將陳家上下三十六口全屠了。
唯有陳材當時逃進了地下室，羅成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得以保全性命之外，其他的人全被羅成虐殺，然后做成血池，成為他修煉的養分。
吸收完血液后，這羅成就再次消失，等到第二天，陳材一臉癡呆的從陳家門口走出來后，才有人得知了陳家的慘案。
之后的事情就是后面玉婉所說的。
她追蹤者羅成的蹤跡，來到了通平縣，最后，她以為自己找到了羅成，結果找到的卻是灰鼠妖。
但如今從灰鼠妖口中得知，他居然和羅成有交集，于是她便直接開口問道。
對于玉婉的提問，灰鼠妖自然不甘隱瞞。
很快，他就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部交代了出來。
原來，在三個月前，他在山中遇到了一臉陰霾的羅成。
當時羅成一身泥土，仿佛是從地洞里鉆出來的一樣，在看到灰鼠妖的時候，他直接就將灰鼠妖抓了起來。
然后這灰鼠妖就被他困在一個山洞之中。
羅成讓他修煉一門功法，如果他不配合，就會直接將他殺死！
當時羅成還沒發現他是妖，而灰鼠妖自然也不會說，于是，在死亡的威脅下，灰鼠妖被羅成強壓著喝下了人血，修煉起了煉血法。
連續七天的時間，他一直都被羅成強壓著修煉煉血法。
這煉血法對資質本就沒有限制，誰知道，連妖族也沒有限制，在煉血法之下，灰鼠妖很快就開始了初步凝練血魔之心的步驟。
結果，就在他即將把血魔之心練成的時候，那羅成居然將他放走，然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灰鼠妖因為練成了血魔之心的副作用，只能遠離白水城，一路向著山嶺離去，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通平縣，最后隱沒在了六角巷。
聽完灰鼠妖的自述后，玉婉和方寧都不由的低下頭沉思了起來。
而地上的灰鼠妖身上抖的就更厲害了。
一時之間，地牢內陷入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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