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梁田感覺心中一陣痛快。
因為那都是平頭中年男最開始對他囂張說出的話，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別提多暢快了。
旁邊，章調解員也有意無意的刺激平頭中年男；
“干了這么多年的調解員，我還是第一次見非要上趕著賠人家錢的，結果自己手里還沒錢。”
“你說說，要是最開始的時候，人家說各修各的，你答應了多好，不就沒那么多事了？”
“如今搞成這樣，我也幫不了你，趕緊想想辦法，怎么把這錢還上吧。”
平頭中年男抓耳撓腮不停，想了好半天，才撥出個號碼。
等了幾秒鐘，電話接通后；
“兄弟，借幾分錢使使，急用急用。”
“什么？你說上次借你的兩分錢什么時候還？那什么……你先借我這次，下次一起還你就是。”
“誒呀，肯定是遇到事了才找你借錢啊，不小心把一個爛摩……就是把人家車撞了，得賠個七分錢。”
“你那里沒那么多啊，那少點也行，三分、五分不嫌少，快給哥想想辦法，給點力抓緊轉過來。”
“啊？一分都沒有，就只有五厘？”
“酒桌上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牛比，這遇到事了，咋那么摳唆呢！”
“行吧行吧，五厘就五厘，麻溜轉過來吧，這邊還等著呢……”
掛上電話，平頭中年男又撓著頭一臉尷尬道；
“這一個個的，叫吃飯的時候比誰都積極，關鍵時候全掉鏈子，沒一個靠譜。”
說著，平頭中年男抬頭再次看向梁田；
“兄弟，您也都聽到了，我這好不容易才借來五厘錢，你看能不能……”
眼看梁田的臉色要變，平頭中年男馬上話音一轉道；
“我不是說剩下的不還了，是想說先給你這五厘，剩下的六分五厘，我給你打個欠條，回頭還成不？”
聽到這里，梁田眉頭微皺；
“回頭？回頭是什么時候，我怕你這一回頭，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啊。”
聽出梁田話里的調侃，平頭中年男更尷尬的撓撓頭；
“這樣，今兒不是周二嗎，周五之前、周六肯定給你還清。”
“要是周六沒還清，你來我家里，我到時候借也給你借來還上。”
聞言，梁田一臉狐疑的盯著平頭中年男；
“你要不是先前說了自己是開廠子的，我真以為你是干工地的了。”
“不過現在至少l市和h市，干工地的沒人再敢這么拖工程款，因為誰要那么干，我會出手！”
就這樣，平頭中年男把協議和欠條都給立好，恭恭敬敬交到了梁田的手上。
梁田拿過來后，看著平頭中年男如今和個哈巴狗一樣的態度，輕笑一聲道；
“你現在這樣，我真有點不適應，還是喜歡你一開始那種桀驁不馴的樣子，你恢復一下。”
平頭中年男保持著一臉賠笑；
“兄弟說笑了，我哪兒敢啊，您放心，過幾天我手里的貨出手后，一定就把錢還給您。”
這時候，梁田才想起來問一句；
“你一直都說你是開廠子的，那你廠子里到底是生產什么的？”
平頭中年男如實說了出來，梁田聽了后，靈機一動；
“那既然這樣的話，你不如直接把廠子賣給我吧，反正廠子在你手里也是賠錢。”
聞言，平頭中年男先是愣了下，隨即試探著問道；
“你真想買我的廠子？雖說我那廠子不大，但也得不少錢呢，而且最近兩年行情一般……”
梁田沒有猶豫；
“開個價吧，廠子賣給我，你欠我的六分五厘錢也可以清了。”
見梁田像是認真的，平頭中年男也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后鄭重道；
“其實，也不是錢不錢的事兒。”
“主要是我對這個廠子還是有感情的，因為這廠子是我爸開起來的，幾年前才交到我手上。”
“雖說這廠子的實際價值，可能也就幾十塊錢，但我從小就從里面玩兒到大。”
“前幾年我爸將廠子交給我的時候，也對我說過……”
梁田趕緊打斷他；
“打住打住，我明白了，這廠子是你爸給你的、你對廠子很有感情，得加錢對吧？”
平頭中年男被梁田戳穿意圖后，馬上就不裝了，頭點的和搗蒜一樣。
梁田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只是很微小，不易察覺。
下一秒，他轉身就走，然后道；
“那我就不奪人所好了，你自己留好這個廠子，好好守著這份感情吧，也別辜負了你爸對你的期待。”
看著梁田逐漸走遠的背影，平頭中年男愣住了，心里估計在想；
‘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緩了兩秒后，反應過來的他趕緊追上去，攔住梁田道；
“兄弟，別啊，其實……我和我爸不熟，也沒多深的感情。”
聽到這話，梁田心中不由感嘆一句；
‘好家伙，不愧是生意人啊，真想做成一筆買賣的時候，連親爹都可以不認了。’
接著又聽平頭中年男繼續道；
“這廠子交到我手里后，就光賠錢去了，我早就想把這廠子給賣了。”
“兄弟你要真想要，我給你個實誠價，八十八塊八毛八，怎么樣，這數吉利吧？”
聽到這個數，梁田冷笑著搖搖頭，話都不說一句，繞開平頭中年男往前走。
平頭中年男見狀趕緊再拔腿去追，纏在梁田身旁道；
“兄弟別走啊，價格還可以再談的嘛。”
“七十七塊七？六十六塊六？要不六十塊錢整總行了吧，我那廠子真值這個價的……”
梁田突然停下來，把平頭中年男都晃了一下，差點晃倒，不過還是趕緊站直，滿臉期待的看著梁田。
只見梁田面無表情的道；
“五十塊錢整，你的廠子我就要了，并且我現在就能把錢轉給你。”
聽了五十塊錢整這個數，平頭中年男臉色明顯為難的道；
“這、這少了點吧……我那廠子雖說在郊區，可地皮是自己的，面積還不小，光那地皮就得值個二、三十塊錢呢。”
“再加上廠子里的機器設備、積壓存貨什么的，怎么不得值個六十多塊錢……”
梁田鏗鏘有力道；
“再給你加六塊，五十六塊，這就是最終價格了，你要還不賣，全當我沒說。”
說完，梁田就作勢又要走。
平頭中年男趕緊拉住了他，然后咬了咬牙，最后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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