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您在,便永遠都是我們的王妃,我們便如此稱呼您。”
夏雨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抬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在他心中,只認明棠這一個王府,這一輩子,他也只認明棠是戰王妃。
或許在心底深處,他還存了一分希冀,也或許是一抹安慰,似乎只要這么喚明棠,她就永遠不會離開戰王府。
“隨便你們。”
明棠頓了頓,蹲在一個災民身邊。
她瞇著眼睛,視線在災民手臂上的潰爛處看著。
將頭盔跟安全服取下來,明棠將手放在那災民的手腕上。
細細的探著脈象,明棠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天花,只是尋常的時疫。
這種時疫,只要用對了藥,不會讓人丟了性命的。
且人傳人的概率,可以說幾乎沒有。
這就是一場由動物引起的尋常時疫,至于那些后來患病的人,或許跟動物感染時疫的原因是一樣的。
大概就是,或許是動物飲用了污染的水源感染了時疫,而人類也同樣飲用了污染的水源,導致患上了時疫。
所以,只需要查清時疫的源頭,就能解決。
“您是何人,是來救我們的么。”
許是明棠身上的氣質過于冷清,那被她診脈的災民動了動身子,灰暗的眼底流露出一分波瀾。
“不是,我不是來救你們的,能救你們的,從來只有你們自己,你們能否活命,取決于你們有多強的求生欲,若是你們想死,我也不能強拉著你們活不是么。”
明棠站起身,一張小臉無比冷漠。
災民們聽到她的話,皆有些震驚。
見過許多前來賑災的人,可是這番說辭,還是頭一次聽。
他們不想死,但是好像也沒什么辦法能活著了。
“我不敢保證一定能讓你們恢復以往的生活,但是治好你們身上的病,并且不再讓你們重新感染,還是可以做到的,至于怎么個活法,就要你們自己選擇了,現在,不想死的,還想繼續活著的,來我這里領藥。”
明棠轉身,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席地而坐,然后從空間中往外拿藥。
那些藥很奇怪,看起來不是什么湯藥,而是一板一板的顆粒藥物。
災民們渾身一震,原本躺著的身子都坐直了。
他們盯著明棠,以及不敢貿然行動。
“天災來襲,你們便只等著老天要你們的命,誰告訴你們人不能與天爭了,天要你們死,你們便拿出非要活著的勇氣,而不是躺在地上,聽天由命,你們自己都放棄自己了,還指望誰能來拯救你們。”
明棠語氣嘲諷,人若自我放棄,那她還有何好說的呢。
她的藥,從來只救想活著的人。
“我們真的還能跟天爭么,我們還能活么。”
災民們的眼淚流了下來。
他們看著明棠,心底有細微的動容。
“能,不爭一爭,怎么知道不能,待病好了,你們便重新振作起來,努力去找水源,努力去找食物,只要是能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不是等著別人將食物跟水送到你們這里,也不是等著別人來拯救你們,而是你們自己,拯救你們自己!”
明棠語氣肯定,周圍氣質,自成一派。
她坐在災民群中,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好似以她為圓心,將四面八方的線都串了起來。
“我要活著,我要活著,我不想死,我吃藥,我現在就吃。”
一個滿臉污泥的男子跑了過來,跪在明棠身邊。
明棠抿唇,給了他三粒藥丸。
這藥丸是消炎的,災民們生了高熱,炎癥引起身上潰爛,需要先降熱。
“謝謝,謝謝。”
那男人接過藥丸,懷中還捧著一個水瓢。
水瓢中的水,是泥水,莫要說清澈,顏色都是渾濁的。
明棠一驚,站起身,立馬將水瓢打翻,眉眼凌厲:
“不準喝這水。”
她現在能肯定,時疫的源頭,便是這些臟水。
原來江南三城的百姓日日飲用的,便是這樣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