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安宮正殿。
余香裊裊,今日沒下雨,外面打進來了一些陽光,太上皇坐在軟塌上,手上握著一串佛珠,微微閉著眸子。
“太上皇,我是來跟您道別的。”
明棠進了正殿,一眼就看到了閉目養神的太上皇。
她抿了抿唇,緩緩開口,心中有點愧疚。
以太上皇的聰慧,怎么能不知道自己拿出的圖紙是跟明畫獻奏工圖同一時間畫的呢。
他知道,卻沒責怪自己,可見在他心中,對自己如何。
“要去江南了么,朕命鷹一跟鷹二隨你一起,貼身保護你,記住,不管什么時候,你的安危最重要。”
太上皇睜開眼睛,里面慈愛一片。
明棠是他真心喜歡的小輩,不管是脾氣還是秉性,都深得他心。
哪怕這輩子明棠跟帝祀注定不能成為夫妻,那么也不耽誤自己對她繼續給予疼愛。
“太上皇,我還會回來的。”
明棠跪在地上,看著太上皇的眼神,一語雙關。
若是屆時她還沒找到回家的路,等帝祀將她這個人給忘了,她便回來看太上皇。
太上皇是她在這個陌生的王朝,唯一一處能感受到長輩關懷的溫暖港灣。
“好,去吧。”
太上皇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分別總是叫人很是難受,太上皇清楚,或許明棠這一走,根本就不會回來了,因為跟帝祀約定的和離時間,已經到了。
她已經自由,想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太上皇,您保重。”
明棠聲音低低,從地上站了起來,又行了個禮,緩緩出了中安宮。
她踏出寢殿的那一刻,身邊便多了兩道黑色的身影,一個是鷹一,另外一個,也是一個冰塊臉,應當就是太上皇口中說的鷹二了。
“奉太上皇指令,從今日起,我們便是戰王妃您的人了。”
鷹一鷹二抱拳,低低開口,明棠渾身一震,眼圈有些紅。
太上皇的意思是,將鷹一跟鷹二完全派遣給自己調遣了。
他知道自己去江南,若是找到帝祀,一定會跟帝祀相處,太上皇怕自己吃虧。
“知道了。”明棠閉了閉眼睛,聲音有些暗啞:
“既然你們是我的人,那便聽好了,我們之間,不是奴仆的關系,你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自由,我不會過多干涉你們,在前往江南的期間,你們只需要保護我的安危,遵從我的吩咐,其他的,我一切都不會插手,你們是完完全全,自由的人,可是聽好了。”
明棠神色認真,她一貫如此,鷹一也在她身邊跟了許久,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也知道她說這番話是很真誠的,不免心中動容。
見過那個多的人,明棠還是頭一個跟他們說他們是自由的人。
身為死士,他們以往可曾渴望過自由,但卻不曾真正的被人賦予自由的含義。
“是。”
鷹二顯然是震驚的,他眼神復雜,深深的看了一眼明棠。
“好了,咱們走吧。”
此番去江南,路途遙遠,一路上道路泥濘,所以,為了加快速度,她覺得承德帝會讓欽差隊坐船去。
開國公帶著人馬,回了一趟開國公府,十七在明棠的授意安排下,幾乎日日都要去開國公府。
開國公夫人無比開心,知道十七的心性,她也不強迫,終于也被十七接納,只是十七還是會很想明棠。
回去跟開國公夫人告別,又加強了國公府的防守,開國公準備讓人去接明棠。
“回稟國公,王妃已經在碼頭了。”
望江流是汴京城最大的江流,從這里出發,也可通往各個地方。
只是水運比陸運的費用昂貴許多,且很多人暈船,是以,大部分的人還是選擇走陸地。
此番若非時間緊迫,欽差使臣的隊伍也不會選擇走水運,畢竟有些將士,也有些暈船。
走出國公府,一個侍衛便過來回稟了。
開國公也不覺得奇怪,明棠那么聰明,什么想不到。
“朝著碼頭,出發。”
跨坐在馬背上,望江流的碼頭上,早就停放好了無數的巨大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