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證據’二字，游曉蘿輕蔑一笑。
“什么證據，禮物是他們自己刷的，錢是他們自己轉的，一群人又怎么樣，我都說他們是污蔑我了，你們不要冤枉好人。”
“識相的話趕緊把我給放了，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的過錯，不然耽誤我去旅游，我一定會舉報你們的。”
看游曉蘿那囂張至極的態度，不知道是裝傻充楞，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現在她還想去旅游，進監獄里旅游去吧！
“等你上法庭再跟法官說冤枉吧。”
趙忠明搖了搖頭，也不跟她多說，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拘捕令也給她看過了。
有什么話回去再說，轉身就去安排回程事宜。
身后的游曉蘿不知道觸發了哪根神經，愣了半響沒有說話，直到他出門的一瞬間才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
晚上九點。
星光區派出所，審訊室內。
游曉蘿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在‘吃飽喝足’后，又恢復了幾分精神。
瞪著銅鈴大眼盯著走進來的趙忠明道：“你們想干嘛，我都說了那是他們自己自愿為我花錢的，你怎么就聽不懂呢？”
來來去去都是這一套車轱轆話來回說，趙忠明聽了都搖頭。
坐好后，他淡淡開口道：“游曉蘿，你這話都說了一路了，是不是連自己都信了這一套說辭？”
“既然你說是自愿的，那我問你，兩個月前，你直播間的榜一李公子在你直播間開第二個帝王之前，你在微聊上跟他聊了什么？承諾了什么？”
榜一李公子都參與報案了？
聽到這，游曉蘿一時失了神，半響沒緩過來。
趙忠明繼續道：“怎么？啞巴了？我幫你回憶一下，你當初是不是承諾了過后會跟他出去玩，一起共進晚餐，還說到時候讓他預定好酒店跟機票？”
“想起來了嗎，這是你說的沒錯吧？”
兩人的私密話題被揭露出來，游曉蘿心底一震，感覺有些心虛。
爾后趕忙解釋道：“是我說的又怎么樣，我們這樣聊天有什么問題嗎？”
“你是不是要說我在騙他啊？我可沒有啊，我就是太忙了沒空抽身出來，但是還沒等我有空他自己就把我刪了，這可怪不得我。”
不錯啊，都學會搶答了！
趙忠明聞言輕輕笑道：“你說得有點道理，但是不多，這一次你可以這么解釋，后面發生的第二次也可以這樣強行解釋，不過其他人那里你怎么解釋？”
“據我們警方掌握的證據來看，你不止是和他一個人這么說，跟其他人也是這么承諾的。”
“全都是承諾過后會跟粉絲出去玩，一起共進燭光晚餐，還讓他們到時候安排好一切，預定好酒店跟機票之類的，甚至還表明自己目前單身。”
“那又怎么樣，我確實是單身啊！”游曉蘿回答得理直氣壯。
趙忠明也不搭茬，繼續道：“你這么做，如果不涉及錢財的話確實沒什么問題，但是你不論在直播間里，還是在與他們的聊天當中，展示的人設都是一個少女的形象。”
“不僅如此，還以此誘導他人為你消費、轉賬，這種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采取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法，騙刷禮物和轉賬的行為就是詐騙！”
游曉蘿一下就慌了，急忙辯解道：“你胡說，我沒有詐騙，沒有誘導他們，是他們自己一廂情愿。”
“我連假照片都沒有發過，聲音本來就是這樣，我又沒有變音，怎么可能誘導他們！”
“做主播的哪個不請求粉絲們為他刷禮物，莪這是正常的操作，他們自己答應愿意去刷的，我又沒有逼他們。”
趙忠明笑了笑，開口問道：“那你怎么解釋求他們刷禮物轉賬的時候承諾的那些條件？”
游曉蘿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說了那是沒空沒時間，我事業正在上升期，還要每天直播，我空下來自然會找他們一個個兌現的。”
聽見這話趙忠明臉色沉了下來，不重不輕地拍了下桌子。
在狹小的審訊室中發出‘砰’的聲響，回蕩不絕。
然后板著臉肅聲道：“游曉蘿！什么時候了還在嘴硬，你低頭看看桌子上貼著的那八個字！”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那些承諾一個都沒有兌現，三個月來承諾了多少次了？我大概統計了一下，大概有上百次，每次都是差不多的理由。”
“而且除了這個月的十幾次沒有超過約定期限，其他的都逾期了，你還敢說你會兌現？你覺得誰會相信你的話？”
“我會相信嗎？群眾會相信嗎？法官會相信嗎？笑話！”
“等你空閑下來，你辦不到就不要承諾那么多，而且之前的承諾沒有兌現又接著承諾，你這不是騙人是什么？啊？！”
“而且你這現實形象跟網絡上的人設不符，恐怕心里根本沒想著要兌現吧？”
“就像這一次網絡上翻車曝光一樣，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恐怕這種事情還會持續源源不斷地增加，我沒有說錯吧？”
“你虛構事實、隱瞞事情真相做出各種各樣的承諾，卻又一個都沒有兌現，以此騙取錢財，這種行為不是詐騙又是什么？！啊？”
在這一連串的質問下，游曉蘿那能說會道的嘴巴，一時間變得啞火起來。
她有心想要辯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特別是后面那些猜測，簡直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蟲一樣，把她心里的想法剖析得清清楚楚。
如趙忠明所言，就她這個形象是見不得光的，只能躲在攝像頭背后，無法站在大庭廣眾之下。
這一次翻車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僅是露了個臉就被黑得爹媽都不認識……
要是主動前去赴約，不用懷疑，那些榜上的大哥肯定扭頭就走，絕不會跟她多呆一秒。
甚至遠遠地看到她這幅形象，恐怕面都見不到。
見她被說得啞口無言，趙忠明乘勝追擊道：“好好交代你的問題爭取寬大處理，這樣你還能早點出去。”
“要是你不老實交代，那你就自求多福吧，我提醒你一下，憑我們手里的證據，已經足夠法院給你判刑了。”
“要知道本次聯合來報案的就有八十個人，全都是你直播間里榜上有名的大哥，光是涉案金額就有上百萬，你知道這個金額在詐騙罪里要被判多久嗎？”
“詐騙公私財物價值五十萬元以上，符合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的‘數額特別巨大’。”
“而在詐騙罪量刑標準中，數額特別巨大的，刑期是十年以上。”
“現在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嗎？你還堅持你沒有詐騙嗎？”
聽到最后，十年以上！
游曉蘿的臉色唰地一下，血色褪去，面色蒼白無比。
原本無所畏懼的內心，突然敲鑼打鼓起來，砰砰直跳。
游曉蘿掃了眼桌上的那八個字，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句話。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不行，不能承認，一旦承認那就全都完了，十年以上啊！
她今年五十八歲了，坐十年牢，出來就是六十八歲，那時候才從牢里出來，肯定是白發蒼蒼……想想都覺得可怕！
這般想著，游曉蘿咬咬牙，否認道：“我沒有詐騙，我沒有！你們污蔑我！”
“沒錯，你們這是在污蔑我，我沒有詐騙，我要見律師！”
現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律師能幫她擺脫這一切了。
既然是犯罪要上法庭，那肯定是需要找個律師的。
她活了這么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電影里都是這么演的。
好的律師，甚至可以幫嫌疑人做無罪辯護，甚至當庭釋放。
“沒錯，我要見律師！”游曉蘿幾乎是吼了出來。
趙忠明嘴角抽搐著，本以為她會束手就擒，配合交代犯罪事實。
如今卻突遭變故，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女人心海底針，誰能猜到游曉蘿是怎么想的呢？
反正趙忠明是徹底沒轍了，不管她交不交代，事情的結果都不會產生任何變化。
正如他所言，警方手里掌握著充足的證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
審訊也是為了給她一個認識到自身錯誤，重新改正的機會。
坦白從寬，可不是空口白話。
犯罪嫌疑人的認罪態度良好，肯定是可以酌情從輕量刑的！
不過游曉蘿既然不珍惜，那就自求多福吧。
趙忠明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出審訊室，為這事忙活一天了，是時候回去休息了。
明天一早再來審訊她，要是還是這個態度，那就直接移交看守所，等候司法程序的審判吧。
……
第二天中午，偉大律師事務所。
看著招牌上的名字，再看看手機上的信息，石旭峰毫不猶豫走了進去。
按照那天警方的吩咐，他本該直接去找律師的。
但是他在警察走后，馬上又給母親打了個電話，發了許多信息都沒有得到回復。
那時候游曉蘿手機已經靜音，正在做著美夢呢。
后來再次收到回復，是警察發來的，游曉蘿已經被警方控制起來了。
沒辦法只好找律師了，在網上搜尋了一波，又通過朋友打聽，他瞬間便鎖定了這家律所。
聽說這家的張偉律師非常厲害，極其擅長刑事案件，在減刑這方面也頗有心得。
至于說無罪，石旭峰沒有想過。
在警方出示了拘留證之后，他身為人子，在網上查了好多信息。
能被刑事拘留的，那大概率是不會出錯的。
而且母親在干什么直播，他也算是知曉一二，賺的錢挺多的，都說一年之內換個大房子住了。
要說詐騙，那沒開攝像頭，以真實面目算不算得上是騙人呢？
這個問題他不清楚，暫且壓下不談，把事情交給律師吧。
他一個外行不懂，律師才是專業的，具體案件的情況還是讓律師來分析吧。
表明來意，在前臺妹妹的帶領下走進一間格調十足的辦公室內。
張偉微笑著站起來，伸出手招呼道：“你好請坐，鄙人張偉，是本所的執業律師，請問您貴姓？”
石旭峰笑得有些牽強：“張律師你好，我叫石旭峰。”
“石先生好，我看你狀態不是很好，那我就直入主題了，請問你是要咨詢還是委托？是民事案件還是刑事案件？”
如此正合石旭峰的心意，趕忙回道：“張律師，我要委托，我媽媽昨天被星月警方刑事拘留了，這是刑事案件吧？”
張偉點點頭問道：“具體是怎么一回事你清楚嗎？”
石旭峰回道：“具體我不太清楚，就是昨天中午警察就找上門來了，指名道姓找我媽媽，那時候她剛好出門去散心……”
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委屈的問道：“張律師，你說我媽一個中年人，她就在網上開了個直播，這又是正經的職業，怎么可能會騙別人的錢啊，她一個老人家不被別人騙錢就好了。”
“你說會不會是警方搞錯了啊？”
石旭峰雖然覺得不會有錯，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了出來。
張偉聽完他的講述很是滿意，聽起來并沒有任何疑點，應該是滿意隱瞞。
至于最后那些問題，每一個前來咨詢的人都會那么說，習慣了。
所以張偉微笑著安慰道：“石先生，事情我已經大概了解了，如果你母親是冤枉的，那我一定會還她清白。”
“但是，相信你也清楚事情不會空穴來風，如果她確實有一點點問題的話，我也一定會拼盡全力維護她的合法權益。”
“在刑事案件上，我有著豐富的經驗，這點你可以放心。”
“不過案情現在還不是很明朗，我們說得再多也不如去警方和你母親那邊了解得詳細，既然你已經決定將案件委托給我，那我們先簽委托協議吧。”
張偉變戲法似的，將一份協議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放心，我會第一時間去了解相關情況，有任何進展都會跟你聯系。”
來之前就了解清楚了張偉的底細，所以石旭峰毫不猶豫地提筆簽字付錢。
什么叫效率，這就叫效率！
“張律師，我媽媽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一定一定！”
兩人又客套幾句，石旭峰就回去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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