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
劉管家走到跟前，目光在泔水桶上快速掃過，肅著臉詢問道：
“此人是我表弟，有何問題？”
表弟？
護衛們面面相窺。
“這……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劉管家眉毛一皺，眼神凌厲起來。
“怎么？頭領還需要老夫細細報備？”
劉管家是蘇泊從老家帶出來的老人，在其心中占據極高的地位，不是他們這些新晉的年輕護衛可以比擬的。
既然人家都說是親戚了，也沒有一直抓著不放的道理，互相都要給個面子。
“您請。”
護衛頭領把劉管家和他表弟，還有泔水車，一路送至門外，才重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泔水車緩緩駛出街道，壓過拐角的水坑，留下重重的軸印。
來到拐彎處隱蔽的小巷，劉管家嚴肅的表情突然裂開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抬手摸向耳后，“撕拉”一聲，褪下一張假臉皮。
接著雙手往臉上一揉，發出骨骼錯位的聲響，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硬挺的男人臉瞬間變得嬌柔起來，眼神卻始終冷冽。
如果慕容雅雅在現場，一定會覺得那雙灰白色的眸子十分眼熟。
“怎么沒有永安公主？”
拉泔水車的大漢逐一掀開幾個泔水桶，最終眉頭緊皺。
聽到這話，銀環的臉色陰沉下來。
“不知為何，她沒和護衛們在一起。但……”
她踹了踹其中一個桶，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得了個世子殿下，也不算是毫無收獲。”
寒祁暉雙眼緊閉，毫無意識地蜷縮在狹窄的圓桶里，高大的身軀擠在里面，顯得十分憋屈。
“回大本營吧。”
……
另一邊，勾月似彎刀。
迷霧之中，一人一獸大步前行，沒有絲毫的猶豫。
虎妖貴為森林之王，主宰山中所有生靈，“山君”可不是白叫的。
在山中迷路？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瑞雪。”
走在前面的虎妖突如其然地來了一句。
慕容雅雅頓了頓，才遲一步反應過來，它是在自我介紹。
“瑞雪？”聲音在舌頭上婉轉而過，不由笑道，“倒是個好名字。”
一般這種話后面，都會接一個“就是”。
“就是與你……氣場不和。”
她還以為虎妖會有個更加霸氣的名字呢！比如天雷蓋地虎之類的。
瑞雪與慕容雅雅簽訂契約后，兩者思緒相通，她在心中腹誹的話，盡數被它聽了去。
但它敢怒不敢言。
“切！”
鼻子哼哼唧唧地往旁邊一撇，在心中暗暗腹誹。
人類，不要著急。
很快就有你栽跟頭的時候了！
慕容雅雅覺察出一絲不對，瑞雪立刻收起陰翳的眼神，討好地笑了笑。
有瑞雪帶路，慕容雅雅很快就找到了寒清等人的藏身所。
看著密林深處停著的車馬，還有來往巡邏的穿著紅衣的官兵，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在郊外襲擊她，并擄走莫恒舞的果然是寒清。
略一思量，決定隱蔽身影，潛入其中，先把小姑娘救出來再說。
慕容雅雅抬了抬手，輕聲示意：
“不要驚……”
然而，還沒等說完，虎嘯震天，如一記驚雷炸響。
接著便聽到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老虎！”
“救命啊！”
在她說話前，瑞雪早已沖進人群，擺頭咆哮，呈猛獸之威。
想要低調入場的希望已經沒有了。
慕容雅雅一拍額頭，不再管搗蛋的仙獸，趁著注意力都被吸引，趁機混進了營地。
然而，連續查看了七八個營帳都沒有找到莫恒舞的身影。
她把眼神移向位于最中間的主帳。
像這樣如無頭蒼蠅一般找下去，還不如問問可能知道的人。
來到主賬前，發出聲響引走帳前的兩個護衛。慕容雅雅摸出靴子里的短刀，輕手輕腳地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目光掃過，紗簾內的軟塌上躺著一道曼妙的身影。
微微側過臉，能夠看清五官，確認是寒清無疑了。
聽到身后的響動，寒清還以為是前去查看的護衛回來了。
揉了揉眉頭，喝問道：“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喧鬧？”
“當然是你最親愛的妹妹來了。”
慕容雅雅的話里帶了隱隱的殺意。
話音落下，鋒利的斷刃抵在寒清潔白嬌嫩的脖頸上，她微微頷首，對著寒清耳語道：“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你！你怎么會？！”
寒清看清來人，瞪大雙眼，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
“怎么？你很驚訝？”
慕容雅雅被她的反應愉悅到了，把手中的短刀再往前送了送。
“是驚訝本該關在蘇府的和親公主，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還是驚訝我能找到這里來？”
她頓了頓，撇嘴笑道：
“我想……是兩者都有吧。”
鋒利的刀刃繼續往前送，在脖頸上劃出血痕。
寒清瞳孔微縮，露出恐懼的神色。
在一生僅有一次的生命面前，尊嚴和恥辱都要往后放。
“寒雅！我的好妹妹！”意識到慕容雅雅真有可能殺了自己，寒清爆發出了極大的求生欲。
她期期艾艾地落下了淚水，懇切哀求道：“雖然你我多有嫌隙，但我可以發誓從來沒有想要你的性命。”
慕容雅雅的眼神變了變。
她知道寒清沒有說謊，小打小鬧還可，但真到了大事上，是沒有那個膽量的。但想到京師的探子傳來的密信，神情再度變得冷冽起來。
“你認不認識父皇身邊的長福？”
“不……不認識。”寒清的表情驟然僵硬，想要躲開視線，卻被一把捏住了下巴，動彈不得。
慕容雅雅瞇了瞇眼睛，一雙清亮的杏眼帶著審視，全然把寒清看透了一般。
“長福是你送到陛下身邊的是不是？”
清冽的聲線開始沙啞起來。
“我……”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
“我……”
寒清崩潰搖頭，在連番的質問下，心理防線崩塌。碩大的眼淚如滾珠般滑落臉頰，低下頭哭得泣不成聲。
見狀，慕容雅雅沒有再說，把短刀收了回去。
就算皇后深得寵愛，想要在皇帝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并不容易。所以她利用了寒清的天真愚蠢，還有寒陌對小女兒的寵愛，把長福送到了皇帝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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