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是受人蠱惑。”他們磕頭哭泣請求,“這件事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我們愿意賠償損失…”
“那你們可想好要如何立功了。”顧蘊儀說道,“若是能立功,這件事就算了。”
這話讓這幾人呆了呆。
立功?什么立功?
顧蘊儀含笑看著他們。
“你們是想作為從犯,還是想要自己立功贖罪,選一條吧。”她慢悠悠的說道,“若是對那王大人忠心耿耿,便去陪他。”
什么鬼!這女人到底在說什么。
這幾人愣了下。
顧蘊儀沒有解釋,抬腳向前邁去。
十五跟隨在她身后,幾名兵丁緊緊相隨。
幾人面面相覷,終于明白,剛才說的那些這個女人根本不滿意。
他們咬牙。
跪倒在顧蘊儀面前。
“既然姑娘這樣說了,我們就聽姑娘的,我們這有王大人所貪污之財物….”他們說道,忙從懷里掏出幾封書信遞上,“這是王大人每月送去府城交易記錄的證據。”
顧蘊儀伸手接過,翻看一刻露出滿意的笑。
“果然有很多銀子。”她贊嘆說道,“這些都是民脂民膏,你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竟然沒有半分愧疚。”
這句話讓幾人臉色變了變。
顧蘊儀將紙疊起來放進腰間的荷包里,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十五和兵士們亦步亦趨的護在她左右。
一場風波漸漸落幕,街上依舊喧鬧,百姓們三三兩兩的閑聊。
“我還是覺得這是假的。”
“誰說不是呢,之前縣令大人也瞧不出是這種人啊、”
“怎么會,你當他那幾個小妾都是自愿入府的嗎??聽說有個還是秀才公得女兒,如何肯去做妾??”
“可見男人的德行。”
“這王大人太無恥了。”
街上的議論傳入耳內,正慢慢踱步的顧蘊儀停下腳。
她抬頭看了眼天空。
“十五,這世上總有些人是惡心的讓人看不下去的。”她輕聲說道。
她的語氣雖然輕柔,卻莫名的讓人毛骨悚然,甚至有寒意從脊背涌起。
十五忙垂目掩飾。
“屬下明白了。”他低聲說道,“這件事絕對會處理好。”
顧蘊儀嗯了聲沒有再說話。
“那姑娘,那馬匪的事情???”
十五確實不知道那群人怎么處理。
顧蘊儀微微嘆氣。
也都是一群可憐人。
“帶我去看看吧。”她說道。
十五應聲是忙抬起胳膊,顧蘊儀扶住他的胳膊,在十五的攙扶下向前走去。
關押那些馬賊的地方距離縣衙并不遠,穿過兩條街巷后,拐彎就是牢獄,這里也同樣嘈雜喧嘩,一股腐爛血腥味撲鼻。
“什么人??”
看守的兵丁厲聲呵斥。
十五上前亮出官印。
“此乃岐王信物。”他肅穆說道。
岐王?
那些兵丁對視一眼。
“原來如此,快,快去稟報。”他們催促道。
顧蘊儀扶著十五緩步走近關押這些人的屋舍,一眼望去,只見里面擠坐著十幾號男人或者蹲或站或靠,神情木訥。
這些人看到進來的官差,頓時警惕的瞪眼。
可惜他們手無寸鐵,更何況他們身后還有數十名兵丁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顧蘊儀環視四周,視線落在最后方一個男孩子身上。
“就是你吧。”她溫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木然的看著她。
“你是誰啊,管老子干嘛?”他哼聲說道。
他的身后的幾個男人都嘿嘿冷笑。
十五眉頭皺起。
“你膽子真大,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嗎?”他喝道。
男孩子呸了口,絲毫不懼。
“我管你是誰,你們不過是朝廷走狗罷了。”他喊道。
這句話讓那些兵丁怒了,拔刀喝罵著沖上前。
“混賬東西。”十五喝罵著攔阻他們,旋即又看著顧蘊儀,“姑娘,現在怎么辦?”
顧蘊儀沒有再開口,而是邁步上前,站在了那男孩子面前。
“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她說道。
男孩子嗤聲笑了,神情鄙夷。
“你幫我?哈,笑話。”他說道,“你拿什么來幫我?”
顧蘊儀笑了。
“我知道你們都是被逼無奈才做了馬匪,你們心中必然有冤屈。”她說道。
她的話音落,四周響起一陣哄堂大笑。
男孩子的嘴角扯了扯。
“你知道我們被逼無奈做了馬匪,就跑來說幫我?”他說道,帶著幾分嘲諷,“你當我傻嗎?”
顧蘊儀笑著搖頭。
“這世上沒有傻子,也沒有壞人,我相信這些馬匪都是好人,你們也是迫不得已。”她說道,“你們是不是也有很多冤屈需要伸張?”
她說話柔和語速也不疾不徐,仿佛她真的認識這些馬匪,也像她真的了解馬匪的苦衷一樣。
四周的笑聲消散。
男孩子看了她片刻,又看看那些兵丁,忽的笑了。
“你這女人有毛病。”他說道,“別人都怕我們,恨不得我們死掉,你倒好,居然敢跟我們套近乎。”
顧蘊儀依舊含笑看著他。
“你們也同樣可憐。”她說道。
男孩子嗤笑。
“少給我裝腔作勢,你不...”他喊道,卻突然噤聲。
因為顧蘊儀從懷里拿出來一樣東西。
正是那逃走的馬匪頭子周三虎的信物。
“你…”他瞪眼結巴說道。
“這下你總該相信了。”顧蘊儀含笑打斷他的話,“是你們大哥托我來的。”
男孩子的臉色瞬時漲紅。
大哥…..大哥托她….
大哥安全出去了???
這是真的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男孩子的眼睛越發的亮起來,看向顧蘊儀的神情變得復雜且激動,但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猶豫著思索什么,似乎擔心這一切是幻境。
顧蘊儀含笑等待著他,十五則退后一步,看著男孩子。
“你真的是我們大哥派來的人嗎?”他忍不住再次問道。
顧蘊儀點點頭。
“千真萬確。”她說道,“他現在很安全,你們我也可以放你們離開。”
十五看了眼男孩子。
男孩子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看著顧蘊儀。
這樣的沉默足夠讓人明白他在想什么。
這個年紀正是青春叛逆期,尤其是經歷這樣的事,任憑是哪個孩子都難免惶惶,這個男孩子能挺到今日,也算是奇跡了。
顧蘊儀沒有催促,神情平靜淡然。
“你要考慮清楚。”她說道,“這是唯一的路。”
男孩子依舊看著她沒有說話。
隨后緩緩跪下。
他跪下了!
圍觀的兵丁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而那些被抓來的男人們則瞪大了眼。
他們當初選擇這條路是因為這是最簡單直接最痛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