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轉身走回房間。
她將那堆藥草分別擺放在桌子、椅子、柜子各個位置，然后按照順序放在鍋臺上煎熬。
煎熬過程中顧蘊儀格外認真專注。
當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端到她面前時，她終于舒了一口氣。
小寶正趴在旁邊的石墩上打盹，聞到香味，慢悠悠的挪過來舔了舔碗沿。
湯藥入口微涼，但對它而言還是太燙了，它舌頭卷縮起來。
顧蘊歡在一旁看著心疼極了，“小寶，姐姐給你配的藥是治療你的肚子的，不燙，不燙，快嘗嘗吧。”
小寶抬起濕漉漉的狐貍眼看她，目光委屈得不行。
“快嘗呀。”顧蘊歡催促道。
小寶這才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碗沿，然后仰頭將整碗藥喝完，末了還不忘舔舔嘴唇。
見它喝完藥，顧蘊歡高興的直拍手：“哈哈哈，小寶喝了姐姐給你配的藥，很快就能痊愈了，姐姐最棒！”
小狐貍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扭頭鉆進窩里呼呼大睡。
顧蘊歡有些擔憂的問姐姐：“小寶會沒事的吧姐姐。”
“會的。”顧蘊儀溫聲道，“姐姐已經配了藥，等明日再給它煎一副喝下去就沒事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你得答應姐姐，不許再胡亂折騰小寶了，它畢竟受了傷。”
顧蘊歡用力點頭：“我答應姐姐！”
“嗯，乖！”
顧蘊儀捏捏她的腮幫子，又道：“你也累了了，現在還不去睡個回籠覺。”
“好。”顧蘊歡歡快的跑出去了。
顧蘊儀穿戴整齊，拿起那些草藥，她要熬制幾帖麻沸散，等會手術需要，這是必備之物。
***
很快顧蘊儀就趕到了醫館，那婦人一早就等著她了。
“顧大夫，今天麻煩你了。”
婦人從包袱里掏出二十個銅板遞給她。
顧蘊儀推辭：“不必。”
那婦人有些遲疑。
“不必客氣，你的病不輕，耽誤不得。”顧蘊儀嚴肅的道。
那婦人感激不盡，連聲道謝后匆忙離去。
顧蘊儀坐到診桌前，開始術前準備。
她一早就準備了消過毒的手術服裝，此刻換上。
那婦人躺在顧蘊儀準備的病床上，有點緊張的握著被褥。
顧蘊儀笑瞇瞇的看著她，低聲囑咐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婦人用力點頭，“我記住了。”
“好，現在請閉上眼睛。”
那婦人緩緩合上雙眸。
顧蘊儀取出針囊，將銀針放在火上烤了燒，然后扎入婦人周身穴道。
那婦人雖閉著眼睛，卻也感覺到身體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抽離。
“啊——”
那婦人猛地睜開眼睛，撕心裂肺的喊叫，同時身體劇烈掙動。
顧蘊儀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胳膊，穩住她的身體。
“你忍耐一下，很快就結束了，很快就結束了。”
婦人痛苦的喘息，眼淚順著她眼角滾落。
片刻，婦人停止了掙扎。
顧蘊儀松了口氣。
把麻沸散涂抹在婦人腹部，顧蘊儀讓婦人平躺在床上。
“希望你能堅持下來。”顧蘊歡提前叮囑她道。
婦人虛弱的扯出一絲慘白的笑容：“我相信顧大夫。”
顧蘊儀點點頭，然后拿起剪刀。
剪掉她的褲腿，將她的裙裾挽上來一寸，然后迅速用酒精擦拭她的肚皮。
婦人因為打了麻沸散，渾身酸軟乏力，根本動彈不了，只能咬牙承受她的動作。
酒精沾染肌膚，刺激得婦人全身雞皮疙瘩立起。
顧蘊儀一鼓作氣將婦人肚皮剖開，取出里面的死胎。
婦人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她痛苦不堪的呻吟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顧蘊儀嘆了口氣，替她縫合好肚皮，然后重新蓋好被褥。
婦人麻藥效果下昏睡，顧蘊儀不敢打擾她，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他的丈夫站在門口，看到顧蘊儀出來連忙迎上去：“顧大夫，我娘子她怎么樣？”
顧蘊儀看著他道：“沒事，只是昏睡過去了。”
男人松口氣。
顧蘊儀用布袋包著那個死胎，遞給他：“去埋了吧。希望他下輩子能好好的。”
男人沉默的點頭。
“另外，這兩天她醒著的時候不可以給她吃任何東西。”顧蘊儀交代道。
她怕她吃了食物或者藥水后產生抗性，導致麻醉失靈。
男人鄭重點頭：“我知道了，多謝顧大夫。”
顧蘊儀擺擺手：“你去吧。”
男人將孩子抱走后，她伸展了一番筋骨，活動一下酸痛的手臂。
她朝四周環視一圈，沒發現妹妹的蹤影，便往廚房里走去。
廚房內空蕩蕩的，灶臺上只剩下半鍋粥，鍋底還冒著熱氣。
看來是剛煮好沒多久。
她無奈搖頭，轉身去休息室。
剛走出幾步，顧蘊歡突然蹦跳著撲進來，一下摟住她的脖子，撒嬌的蹭著她的臉頰，“姐姐~”
顧蘊儀寵溺的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笑道：“怎么，還不困嗎？”
“嗯，我想和姐姐一塊兒睡。”顧蘊歡拉著她的袖子道。
顧蘊儀挑眉，“好了，姐姐還有事情要做呢，晚上再陪你一起睡好嗎？”
顧蘊歡嘟著嘴不樂意的哼唧了一聲。
“聽話。”顧蘊儀哄著她，“我們晚上還有驚喜哦。”
顧蘊歡的表情立馬由陰轉晴，她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期待道：“什么驚喜？”
顧蘊儀神秘的沖她擠了擠眼：“保密。”
“姐姐壞！”顧蘊歡故意撅嘴道。
“呵呵……”顧蘊儀愉悅的笑。
……
夜深了，院子里靜悄悄的，偶爾傳來狗吠聲。
顧家三房的屋子燈光透過窗戶隱約照出來，顯得異常寧謐安詳。
顧蘊儀坐在床榻上翻閱醫案，不時蹙眉思考其中問題，然后又寫寫畫畫。
忽的她的眼神陡然凌厲，隨后她飛快合上醫案，起身推開門走出去。
院子里依舊一片漆黑，除了蟲鳴蛙叫再沒有別的聲音。
顧蘊儀慢慢朝前走，越往前走越寂靜，似乎連風都帶著幾分寒涼，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腳下加快了步伐。
這個時候顧慎提著一盞燈來了：“蘊儀，怎么大晚上的還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