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偉點了點頭，再打開門的時候，他佝僂著后背，頭發花白。
時不時的有兩聲咳嗽，恢復成了那個疾病纏身的老婦人。
“表姑，那您自己保重身體，這段時間我們都比較忙，短時間就過不來了，有需要您打電話。”
羅亞芳挽著易偉的胳膊，兩個人親密無比。
易偉手上還拎著“老婦人”給的臘肉。
“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們了，咳咳……說不準，就是最后一面了。”
羅亞芳笑道：“表姑，您身體還硬朗著，可別說這種喪氣話，時間不早了，我們今天就先回去了。”
陳老太洗完衣服正在晾曬，看到易偉夫婦要走。
她大著嗓門，熱情地打招呼：“大娘，這是你家城里來的親戚啊，好歹吃過飯再走嘛，大娘年紀大了不好做飯，要不就來我家里吃，剛好我家那個老頭子去割肉了。”
羅亞芳臉上帶著一抹訕笑：“不用了大媽，我們開車回城里還得一會兒，我們就先回去了，表姑還得煩請您多照顧。”
鄉下人最是爽快熱情。
陳老太直起腰來，常年在地里勞作致使她的皮膚黝黑，手上厚厚的一層繭子，無一不在訴說著勞動人民的辛苦。
不過她并不介意：“鄰里之間的，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打聲招呼就好。”
陳宏偉又咳嗽兩聲，羅亞芳深知不能再繼續耽擱。
她草草地結束了話題，離開了。
路上，羅亞芳一只手不斷地揉著太陽穴，外面實在沒有什么風景可言。
“博物館距離京城的駐地比較遠，或許任務還是比較容易實現的，不過那可是一整批文物，博物館里的那些老家伙都是火眼金睛的，怎么找到一批以假亂真的代替物才是關鍵。”
羅亞芳腦袋轉得很快。
想要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就需要讓那些修繕文物的工作者短時間內察覺不到文物的異樣。
他們發現的時間越晚，爭取到的時間也就越長。
易偉點了點頭，他開車不能分心。
“我們回去的時候剛好路過博物館，可以注意一下地形，等真的動手的那一天，組織上一定會有接應我們的人手。”
想要萬無一失就必須要知己知彼。
“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只是一旦驚動軍方，那我們的下場比葉天瑞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那兩個老家伙還沒弄死，現在又來了新的任務。
這任務做不完，根本就做不完！
哎，好想退休，這工作誰愛干誰干去。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路上保持沉默。
馬上就要進城，易偉的車子特意在博物館的周圍繞了一圈。
“方圓大概五里地全部都是村莊和農戶，如果我們的計劃足夠縝密，在文物被運送出去之前，不會讓軍方有所察覺。”
不過這件事情需要他們兩個人慢慢商議。
羅亞芳順著車窗往外面看了過去，一群人圍著一塊兒空地，不知道忙活什么。
“他們在干什么？這地方還屬于郊外，怎么今天這么多人？”
萬一他們計劃實施的時候也有這么多人在場，豈不是滿盤皆輸？
這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必須要扼殺在初端。
易偉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扛著鋤頭，似乎是在開墾荒地。
“不過就是幾個種地的農民，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我們行動時間定在晚上，不會有人發現的。”
說不準就是幾個要種菜的菜農，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毫無意義。
羅亞芳打消了心里的疑慮，這么個荒郊野嶺的地方，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夏天的蚊子多，尤其到了傍晚，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羅亞芳就已經忍受不了。
“大概的方向都已經了解了，周圍的建筑也看過了，走吧。”
兩個人的車子開過去，恰巧經過馬路。
路邊是一群正在耕地的百姓。
知道部隊很長一段時間要在這里駐扎帶新兵訓練，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
“我侄子就是在部隊的，哦呦娃娃每天辛苦得不得了，可是保家衛國嘛，讓他們好好訓練，不要打擾就好了。”
女人穿著短袖背心，坐在田間，看著不遠處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打樁，滿眼欣賞。
“誰說不是？這天天訓練可辛苦著呢，解放軍來了之后咱們可不能添亂。”
這地方距離京城有點兒距離，這次被選為了野外訓練基地，大家似乎都低調得很。
整個區域的村民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沒人上前打擾。
只是時不時的，就會有人送兩瓶水過去。
距離感保持得恰到好處。
*
深夜，天地一片黑沉寂靜。
郊區一座外表不起眼的破敗倉庫里，此刻廖高遠正執筆坐在窗前。
耳邊是紙張與筆尖摩擦的沙沙聲，以及自己那因激動興奮而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他望著自己一氣呵成、即將畫完的博物館內部構造圖，唇角的笑容扭曲擴大。
魏燁好奇地走過來，望了一眼他手下的圖紙，心驚的同時露出日常狗腿笑容。
“哥，這都是你憑記憶默下來的？你記得這么清楚啊？可別記錯了！”
廖高遠回頭望了他一眼，朝他后腦勺拍了一巴掌，胸有成竹地笑笑。
“我了解這座博物館的內部構造，比了解我家后花園的構造還多，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不可能有錯，別瞎說話。”
“可是哥……”
廖高遠沒心思繼續和他聊，揮揮手打發：“你要是閑著沒事，就去幫弟兄們組裝槍去，別在這兒給我搗亂。”
說完，他繼續扭回頭，完善圖紙細節。
魏燁看看他，又扭頭看看分站在幾米長桌兩邊、分工明確動作迅速的手下小弟們，他們正在自制武器。
一臺老舊的改裝機械正工作著，他們制造不出槍械的原樣部件，便將每個部件結構拆開分別制造。
機器旁站著幾個小弟，將機器制造出來的零件分揀，遞給下一個人，再由后面的人按照步驟迅速組裝。
整個過程嚴謹而迅速，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從一堆細碎的零件到一支槍，所用時間竟不到一分鐘。
魏燁默默看著，不由得心驚。
“準備這么多年，的確全面，這是何等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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