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茍在洪武 > 第三十一章 孩兒,你不對勁
  離開皇宮之后,李淦第一時間回到了自己家。

  結果剛剛一進門,就看見馬濤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李淦一臉不屑:“你看什么看?本公子剛剛弄死了十幾個貪官,怎么?你也要嘗嘗?”

  馬濤的眼神開始躲閃,然后溜走了。

  李淦哈哈大笑。

  隨后,有個聲音說道:“淦兒,你隨我進來。”

  是李厚德。

  李淦立刻收斂起一臉的頑劣,乖乖跟著李厚德進了書房。

  讓李淦有點意外的是,書房當中,不止李厚德一個人,還坐著另一個老頭。

  宋濂。

  宋濂看著李淦,微微一笑,說道:“李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李淦干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是啊。”

  不知道為什么,李淦在宋濂面前,總有點緊張。

  這老頭,身上透著一股子書卷氣,和自己父親李厚德頗為相似。

  但是……這個宋濂,好像又擁有大智慧,自己總覺得要被看穿似的。

  宋濂看了看李厚德。

  李厚德淡淡的說道:“淦兒,你這條黃狗,是怎么回事?”

  李淦哦了一聲,說道:“你說大黃啊。”

  李厚德皺了皺眉頭:“大黃?”

  李淦說道:“是啊,我剛起的名字。”

  李厚德:“……”

  他對李淦說道:“你在家中,養了這種能尋找銀子的神獸,怎么沒有告訴我一聲呢?”

  李淦:“……”

  他很想解釋一下,大黃并不是神獸,只不過作為一條狗,嗅覺比人靈敏多了。

  但是,這種事沒辦法解釋。

  說了他們也聽不懂。

  說得多了,他們反而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里,李淦就含含糊糊的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太清楚。”

  “對了,這大黃不是父親送給我的嗎?”

  “怎么?你也不知道這條狗是神獸?”

  一句話,把李厚德噎回去了。

  李厚德想了想,又說道:“往日你臥病在床的時候,知書達理,待人十分穩重。”

  “怎么現在病好了,反而有點囂張跋扈,像是紈绔子弟了呢?”

  李淦心中一驚:好家伙,果然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嗎?

  他咧嘴沖李厚德笑了笑,說道:“父親,你更喜歡臥病在床,知書達理的我呢?還是更喜歡囂張跋扈的我呢?”

  李厚德沉思了片刻,說道:“為父,自然希望你能身強體壯,長命百歲了。”

  李淦說道:“這不就結了嗎?”

  李厚德說道:“然而,一個人為何在短短時間內,性情大變呢?這個……也實在是有點奇怪啊。”

  李淦嘆了口氣,做出一副落寞的表情來,對李厚德說道:“父親,你有所不知。”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是什么聽話的好孩子。”

  李厚德:“啊?”

  他有些震驚的看著李淦。

  李淦說道:“我的天性,便是如此頑劣。”

  “我喜歡囂張跋扈,喜歡快言快語。只不過為了不讓父親失望,因此才努力讀書,強迫自己知書達理罷了。”

  “不知道從幾歲開始,孩兒就收起了孩童的天真,變得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強迫自己老成起來。”

  “或者說,是老氣橫秋起來。”

  “實際上,孩兒這樣,從來沒有真正的快樂過。”

  “孩兒一直循規蹈矩到了前幾日。”

  “那時候我受了驚嚇,重病欲死。在彌留之際,孩兒忽然想明白了。”

  “人這一生,何其短暫?如同白駒過隙,如霧亦如電。”

  “孩兒為什么不開開心心的過這一生?為什么不由著性子過這一生?”

  “為什么要委屈自己,活的這么累呢?”

  “孩兒已經死過一次了。因此,孩兒反倒看明白了。”

  李淦這一番話,說的李厚德有點動容。

  即便是旁邊的宋濂也嘆了口氣,說道:“這孩子……自幼多病,確實惹人生憐啊。”

  李厚德說道:“所以,你便囂張跋扈,心直口快起來了?”

  李淦說道:“孩兒做人,也是有準則的。從來沒有害過人,從來沒有違背過忠孝節義。”

  “孩兒只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活法而已。”

  他看著李厚德,說道:“父親努力讀書,入朝為官,不就是為了讓孩兒不用那么辛苦的活著,可以自由自在嗎?”

  李厚德一時語噻。

  其實,他入朝為官,是為了一展抱負,為了青史留名。

  但是李淦都這么說了,他又不好否認,否則倒顯得自己有點自私了。

  于是,李厚德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他點了點頭,然后又說道:“不過,你在朝中樹敵眾多,很是危險啊。”

  李淦說道:“父親放心,日后孩兒收斂一些便好了。”

  他知道,性情大變這一關,應該是過去了。

  這時候,宋濂忽然站起來,微微一笑,說道:“李淦啊,我剛剛臨摹了一副王羲之的蘭亭集序。”

  “你幫我看看,怎么樣啊。”

  李淦:“……”

  得了,明白了。

  肯定是這個宋濂的主意,所以自己父親要各種試探。

  他湊過去看了看那副字,剛想要裝模做樣的點評一番,然后愣了一下,說道:“宋大人,你這不是蘭亭集序,你這好像是祭侄文啊。”

  宋濂愣了一下,和李厚德對視了一眼。

  李厚德有些納悶,心想:下人們不是說,淦兒已經不認識字了嗎?怎么還能認出來這是祭侄文?

  而李淦心中冷笑:呵呵,想用一副字試探我?繁體字我不會寫,但是勉強能認識幾個字。

  宋濂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哦,這是祭侄文,是老夫說錯了。”

  “你來點評一下,我臨摹的怎么樣?”

  李淦點頭,說道:“很好。”

  宋濂又問:“好在何處呢?”

  李淦根本不知道筆畫之類的怎么點評。

  他干脆指著那些勾勾抹抹的地方說道:“這些涂改的地方最好。最能體現出書寫之人,當時的悲傷心情。”

  “因為心中太過難過,因此泣不成聲,下筆錯亂。實在是真情流露,見于筆端。”

  “佩服,佩服啊。”

  李淦胡說八道了幾句,就借機告辭,溜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宋濂和李厚德又對視了一眼。

  李厚德嘆了口氣,說道:“果然有問題啊。”

  宋濂點了點頭,他指著桌上的那副字說道:“這明明是他七歲的時候,自己臨摹的。”

  “今天竟然認不出來了?李兄,令公子恐怕真的是……被臟東西霸占了肉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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