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牙氣的渾身發抖，目光從江執事的尸首上挪開，望向陳莽：
“義兄，夏吉此人天生反骨，一定要治他的罪！”
陳莽面無表情，目光幽幽的看向夏吉二人背影。
“都是自家兄弟，真要治罪也不是你我能夠決斷，且稟明義父再說吧。”
陳莽淡淡道。
隨后命人帶走江執事的尸身，帶人離開了此地。
他們走后，府邸里的護衛見徐青松還不曾離去，只見葛紹上前抱了抱拳：
“公子，我家世子現在不方便待客，您看……”
“哦，無妨。”
徐青松笑了笑，上下打量了葛紹幾眼，隨手丟給他一枚中品靈石。
葛紹愣住了：“這是為何？”
“若那方劍首有什么情況，希望你能派人通傳一聲，我就住在瓊樓，離這不遠。”
徐青松笑道。
葛紹想了想，收起中品靈石微微一笑：“公子請放心，若有何消息在下定然命人通傳。”
徐青松點點頭，轉身離去。
“葛紹，那家伙好像是大衍道門的，方劍首跟大衍道門向來不對付，你這靈石收的可有點燙手啊。”
有人上前道。
葛紹笑了笑，“有什么可燙手的，白得的靈石不要白不要，至于他想讓我給他通傳，那自然是做夢。”
“你就不怕他報復？畢竟是大衍道門的修士……”
“我們還是蝕龍王府的仙卒，豈會怕他。”
“這倒也是……”
……
……
夏吉站在一間靜室門前，神色有些焦急。
吳若愁輕聲安慰：“師弟，方公子吉人天相，當初在大乾斬盡春秋都可活過來，區區魔災，不足掛齒才是。”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還是有點怕，這樣，你在這里幫我守著，我去見幾個人，跟他們借一筆中品靈石去玉宇殿看看能否購置一顆蒼元果。”
夏吉道。
吳若愁眼神一動：“師弟，我聽說前些年在古妖荒地，有人說方公子和青木宗老祖是師兄弟，都被云天帝指點過。
若想要蒼元果，或許青木宗那邊……”
“來不及啊，青木宗距離京都太遠，一來一回少說數月有余。”
夏吉搖搖頭：“好在有蝕龍王府這層關系，這些時日我也結交了一些好友，跟他們借一些中品靈石湊一湊，問題不大。”
叮囑了吳若愁幾聲，夏吉又讓葛紹帶著十余位護衛守在靜室門口，隨后便匆匆離開府邸。
與此同時。
三千道境。
方塵盤坐于地，黑白紙人各自站在他身后兩側，詭邪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凝重。
方塵身上的黑霧越來越密集，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妖邪，如若一直這樣下去，只有一個結局——成魔。
“世子現在的狀態不太好，為何他不施展剝皮術來去掉自身因果，化解魔災？”
黑紙人思忖道。
白紙人沉吟半響，輕聲道：“剝皮術固然好用，可若能憑自身之力撐過災厄，雖無顯著提升，但對道心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歷練。
魔災魔災，此災最是礪心。”
“如若撐不過呢？”
黑紙人腦袋輕輕一歪。
“這不是還有我們嗎，我等一樣能夠施展剝皮之術。”
白紙人淡笑道。
……
……
漆黑的大海波濤洶涌，方塵低頭看了一眼，只見海水及膝。
他此刻正站在一望無際的苦海之中，上一次來到此地，還是在大乾玄空寺之時。
抬頭，遠望。
這片空間似是沒有盡頭，除了黑色的海水，和他之外，再無它物。
“你天資不錯，魔主看中你了，成魔如何？”
不遠處的海水稀里嘩啦涌動，最終化作一道高達丈許的人形，靜靜望著方塵。
“這里是我的苦海，你也能來此地？”
方塵好奇問道。
“魔無影無形，隨心所欲，何處去不得，何處不得去？”
對方笑了笑。
方塵打量了對方幾眼，突然問道：“你剛剛所說的魔主是？哦……應該只是我心中想象，連你也只是我想象的一部分，這便是心魔吧。”
“想象？這便是世人對魔的看法嗎？可笑可笑。”
對方嗤笑一聲，笑聲里充滿著鄙夷，隨后淡淡道：“你還沒回答我，可愿成魔？
若你成魔，那這片苦海將會化作滔天的魔海，數之不盡的魔氣為你所用，你日后的路也會變成坦途，苦難也與你無緣。”
“我若是不想成魔呢。”
方塵沉吟道。
“不想成魔？那你永世都會被困于此處，直到你成魔為止。”
對方笑了笑，“因你被魔主看中，是以，你身上牽連了魔主的因果，我知你有手段剝離，可若這一絲因果源于魔主，那外力便對你不再有用。”
方塵微微一怔，對方指得是剝皮術？
他的確是做好準備，如若憑借自己無法渡過魔災，就會對自己施展剝皮術。
“果然，你只是源于我的想象，所以知曉我心中想法，魔主的因果？我修行至今，從未聽說過所謂魔主。”
方塵淡笑道：“憑這三言兩語，你嚇不到我。”
為了印證心中所想，方塵眼睛緩緩閉上，打算離開苦海，直接用剝皮術剝離自身因果。
幾息后，耳邊再次傳來對方的嘲笑：
“走不掉了吧？”
方塵重新睜開眼睛，眼里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你打算就這般困我于此，一直干耗著？”
“不能這么說，這里畢竟是你的苦海，若你能找到你的彼岸也可輕松離開。
不過……我稍微動了點手腳，仙神彼岸不會再出現。”
對方笑聲頗為得意，隨后輕輕揮動袖袍，只見遠處海水激蕩，一座巨大的島嶼出現在方塵眼中。
“你只要登上那一座彼岸，就能成魔，你要知道，無數想要成魔者，都難以求得這座彼岸，是魔主看重你，你才有此機會。”
對方輕聲感嘆。
“只要登上彼岸，就能離開此地？”
方塵目光一動。
“對。”
對方輕輕點頭，“去吧，且成魔去。”
“與仙神有關的彼岸，無法現身于此？”
“那是自然。”
“明白了。”
方塵輕輕點頭，卻是轉身走了另外一個方向。
對方眼里滿是嘲諷：“你往那邊走，是永遠到不了彼岸的。”
“你說了不算。”
方塵突然輕笑一聲。
下一刻，只見一座巨大的島嶼緩緩浮起，上面如繁星點點。
對方微微一怔，眼里閃過一抹難以理解之色：“這只是一座……凡島……”
“對啊，這萬家燈火，便是我的彼岸。”
方塵笑著點點頭。
身形變化，他已經站在島上，與海中的那位魔對望。
“倒是我……失策了……”
對方臉上揚起一抹苦笑，身形再次化作苦海之水，融于大海。
與此同時，方塵睜開雙眼，身上多了一絲通透之意。
黑白紙人互相對視一眼，有些驚訝。
“世子，您魔災已過？”
“應是過了。”
方塵感受自身狀況，輕輕點頭。
“這也太……快了。”
白紙人目光復雜。
方塵眼神一動，輕聲問道：“小白小黑，你們可曾聽說過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