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大唐逍遙駙馬爺 > 第163章 走
    明月急得焦頭爛額,又怎么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語。

    “小姐,您……”

    明月嘆了口氣。

    這是真真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惠貴妃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一聲不吭地,只是默默地著明月,眼中積蓄滿淚水。

    明月著她的樣子,心里軟得不行。

    她的小姐,從小就是極其剛強的性子,進宮之前從來沒哭過。

    即便是每日早起練武,蹲馬步,渾身上下都是青紫,常常在練武中輸掉,她也從來沒有哭過。

    只會站起來,眼睛中充滿不屑和對強者的渴望。

    大喊著:“再來!”

    進宮后,雖然為了謀取皇帝的喜愛而開始學會演戲,學會使用淚水當做武器。

    但每一次哭,她都并非因為傷心而非崩潰之類的事情,只是為了讓自己和四皇子在宮中活的更好一些。

    明月太了解惠貴妃了。

    明月太明白,惠貴妃的淚水是如此發自內心,如此傷心欲絕。

    她真真是無路可走才會來尋求自己的幫助。..

    明月搖搖頭,閉上了眼睛,內心充滿糾結。

    好一陣子,她才睜開眼,對著惠貴妃說:“好。”

    她說,好。

    惠貴妃瞬間捂住嘴巴,將口中的吶喊咽回去。

    如同喜極而泣般,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但她卻是笑著的。

    惠貴妃說話聲音還有些顫抖,細長的纖纖玉指拍了拍明月的肩膀。

    “有你真好。”她說。

    明月也笑了。

    “咱們在一起幾十年,我不幫你又能去幫誰呢?”她輕輕說著。

    “更何況,行兒也是我著長大的,他走路還是我扶著學的呢,我怎么可能不擔心他啊。”

    明月垂下眸子,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和擔心。

    她會答應惠貴妃如此膽大包天的提議,也是考慮到厲行的原因在。

    先前厲行發來密信,告知了惠貴妃蔣安大將軍失蹤事件的事實,又說遇見了燕國那位韓鈺成,會即刻回宮來。

    密信到的遲了一些,以至于惠貴妃想安排人去護送厲行時,他已經踏上回京城的道路了。

    惠貴妃知道自己的兒子也算一身本事,他身旁的護衛們更是自己父親留下來的精英,也沒太多擔心。

    卻沒想到,兒子會因為擔心嵩明縣百姓們而逆行重回大雨中,甚至親身涉嫌去救援。

    甚至,甚至再一次遇見韓鈺成,還差點遇上了生命危險——盡管他說得是自己小伙伴受到了危險。

    但如果不幸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呢?

    韓鈺成的變態行徑,合宮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以至于皇后所出的二皇子都時不時把這件事拿出來嘲笑厲行。

    說他“長得跟個女人似的,怪不得天天招男人惦記”,甚至眼神還色瞇瞇的。

    對于繼承人來說,生育功能也是皇帝判定能力的重要標準之一。

    皇后也因此,讓二皇子十二歲就初嘗男女情,甚至納了好幾房侍妾。

    估計厲行還沒到可以成親的年歲時,二皇子的庶子都能滿院亂跑了。

    惠貴妃剛才跟皇帝說得冠冕堂皇,實際心里比誰都擔心。

    她當然知道如今才朝堂有多么腐敗。

    大雨卻不及時上報請求救援?聽上去很難以理解的事情,但從貪官污吏的角度來想,倒也十分合理。

    就算請求了救援,那些被大水淹沒過的田地也救不回來了,今年的收成定然會大打折扣。

    而如果第一時間就上報朝廷尋求救援,朝廷一定會以“我費了這么多勁都來幫忙了,為什么還交不上糧食”為由,駁回他請求免稅的想法。

    如果是在真正受災之后再申請援助,朝廷通常會直接撥下救濟款,交到當地縣衙手中分發。

    錢到了,朝廷的好名聲有了。

    但是不是真正用到災民身上了,沒有人在意。

    在意的人更無可奈何。

    至于那些在大雨中受難的百姓們……

    惠貴妃嘴角扯起一抹嘲笑。

    對于那些不把人當人的官員來說,百姓除了可以收稅交錢以外,還有什么意義呢?

    惠貴妃此行,也不僅僅是為了厲行的安全而去。

    更是為了當地受災百姓,和那片被大雨浸透的土地。

    蔣安是個武將,有不僅僅是個武將。

    他飽讀詩書,讀得卻不是科舉考試需要的四書五經或者是政策政論。

    而是縱橫學說,兵家學說,醫療技能,甚至是農學知識。

    蔣陽云從小沒讀過這些,但蔣安會將所有知識濃縮成精華,講給她聽。

    甚至于,為了可以及時復習知識,他每讀完一本書都會努力講給惠貴妃聽,以加深腦海中的印象。

    平日里沐休在家,蔣安也會給蔣陽云放一天假——今日不練武,今日去郊外種地。

    蔣陽云不是嬌滴滴的性子,卻也疑惑:“我們家不是武將嗎,為什么還要和農民一起種地呢?”

    蔣安牽著她的手,帶她狠狠地踩了踩腳下的土地:“云兒,你知道這叫什么嗎?”

    “這叫腳踏實地!”蔣陽云脆生生地說。

    “不,”蔣安卻是搖了搖頭:“這片土地,叫我們的根。”

    他抬頭望去,天邊云卷云舒,陽光直直地射下來,曬得人不一會兒就要冒出汗珠來。

    蔣陽云躲在蔣安身子下的影子里,卻也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瘋狂往下嘀嗒的汗。

    她不太喜歡種地,種地很苦很累,又沒有成就感。

    它不像練武,練武是只要你努力練習,很快就能把身體素質提上去,武槍劍的速度也可以用數字來衡量。

    可種地種下去,要等到好幾個月甚至第二年才能到收成,有的時候幾乎都沒有收成。

    蔣陽云幼時是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直截了當地跟蔣安如此吐槽。

    蔣安當時沒說什么,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你長大后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爹。”惠貴妃低頭輕輕地念著。

    她明白了。

    土地才是人類的根,才是這片大地上所有生命的源頭。

    如果沒有土地,沒有種地的人。

    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官員,又哪里來的享受呢?

    惠貴妃不擅讀書,卻也曉得。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