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嗤笑一聲:“我是在想你怎么了,怎么糊涂成這個樣子,我放著自家子弟不去提攜,要去提攜你燕家人?”
從前沈家沒有展露敗落趨勢的時候,燕家對沈家還是很友好的,處處以沈家為先。后來漸漸展露出了野心,想要將沈家取而代之吞并掉。
在這種情況下,沈家如果提攜晏家的人,那就是腦子進水,而且進的還是大海里的水。
燕家和沈家緊張的關系,想必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而燕氏此刻說的這些話,讓人簡直想要笑出聲來。不禁讓人懷疑,她是怎么想才說出這話來的。
燕氏有些惱羞,聲調不由拔高:“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夫妻一起都快二十年了,你還要跟我分兩家?”
二老爺這些年真的是在維持嫡女和嫡子的體面,可饒就是他再想維持也維持不下去,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吵架。”
燕氏捏著裙擺控訴道:“這么多年了,你就莫把我當成自家人。”
“你若是把自己當成沈家人,今天就不該來跟我說這種話。你捫心自問,倘若是燕家得了魁首,可會提攜你兒子?”二老爺壓著怒氣,手在桌子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
燕氏微微有些心虛,但還辯解道:“興許會給呢,總不會像你這個當父親一樣斷然拒絕。”
“頭發長見識短,還真當朝廷命官是你當上了就能高枕無憂的,有命當官,無命起床的有的是。”二老爺多和她說一句話都覺得心煩,用力的揮手攆人走:“你快點兒走吧,君昊就是被你慣壞了,好好的一個孩子養成了廢人。”
燕氏聽了這話直接炸了:“他是被我養成了廢人,哪比得上你那個庶子,尚未成婚就鬧出了兒子,你又好在哪里?”
二老爺冷笑連連:“成親這么多年,你就會拿這話來壓我。當初在戲園子看戲,是你主動撞到我身上的,過后也是你主動撲在我身上的,給你留著臉面,不愿意舊事重提,自己心中還沒點數嗎?”
女子主動寬衣解帶,那可不是什么好話。
燕氏眼中閃過一抹毒怨,如果不是衛玠,她怎么會……她現在是一點兒吵鬧的心思都沒有,一雙袖子快步離開。
……
沈瑛揉著自己的胳膊在廊下而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推開門,就見燭火悠然,徐宜修正坐在桌邊。
他能得到探花郎的位置,容貌首先便不俗,細長的眼眉,高挺的,鼻梁微微帶彎,嘴唇薄薄,側眸沖著一笑,能將人的魂兒都勾去。
“娘子總算回來了。”
“夫君。”沈瑛微微一笑,邁著疲乏的步子走上前去,心中有些累。
徐宜修扶著她坐下,又給人揉捏著肩膀:“這些日子你也忙,我也忙,咱們兩個都得不著時間,好好說一說話。我可想娘子呢,早上走的時候都要多看娘子兩眼。”
沈瑛被他說得臉頰微紅,他總能說出許多的甜言蜜語,剛結婚的時候,就跟每天吃糖似的,后來成婚久了,又遲遲沒有身孕,才逐漸懈怠下去,但總的來說兩人也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徐宜修一面給人揉著肩膀,一面不著痕跡的切入主題:“我派人去找娘子了,他們說娘子去見了岳丈。”
沈瑛知道他想聽什么消息,卻只能失望地搖了搖頭:“父親說你還需要再歷練歷練。”
徐宜修一聽這話,仿佛是被人戳到了嗓子咽,暴跳如雷:“還歷練?都已經過去三年了,今年又會有新的探花郎,而我還沒能在一個好位置上當官,我還練什么?!”
突然間的怒吼,嚇了沈瑛一跳,連忙捂住了胸口,繼而又去伸手拉他的袖子,懇切的說:“夫君小點兒聲,被旁人聽見了不好。”
徐宜修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冷笑道:“怎么嫌棄我給你丟人了?”
沈瑛忍不住眼睛泛酸,丫鬟過來敲門,她道了一聲:“沒事兒,不小心被熱水燙到了,退下吧。”
憐香在門外憂心忡忡,卻最終只得離開,終究是主子的事情,插不上手。
徐宜修跟被火燒到的螞蟻一樣,在原地走來走去:“說來說去就是看不上我。”
他的聲調沒有降低,還是帶著憤怒的吼聲。
沈瑛覺得十分疲憊,想著這些日子夫妻二人都沒有好好溝通一番,她便說道:“夫君聽我說一句,我問了父親,大哥二哥都不用這個名額。”
徐宜修臉上露出怨毒的神情:“他們不要的東西,我都撈不到嗎?”
沈瑛真的是無話可說,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是這樣的,咱們有話回家再說。”
“我在你們沈家眼里就是多余的那一個……”
“不是。”沈瑛微微拔高了聲調,然后帶上了一抹哀求:“夫君,咱們有事回家再說,先不在這里提了,隔墻有耳。”
徐宜修將鞋子踢了,上了床,賭氣似得轉過去。
沈瑛吹了燈,也跟著上床休息。
“還跟我回家呀,你回了沈府以后,哪里還記著我,管著我,我早上空著肚子便要去工部,結果就是這么個結果。”
“……”沈瑛整理好被子,聲音疲倦的時候:“夫君,我是家中庶女,主要看嫡母的臉色行事,不是我不想管你,而是我回了沈府以后也受人拿捏。”
以后還要仰仗沈府,她自然不能跟嫡母撕破了臉,傳揚出去就是她不孝順。
徐宜修咬牙說道:“你的借口總是那樣多,處處有你的不得已,也沒見你幫我說兩句話。”
“怎么沒說了?我都求到父親跟前了,結果父親給我了一張單子,上面記著你去工部的時間以及離開的時間,面對父親我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沈瑛本不想挑出此事,但是需依舊不依不饒,她也生出了幾分火氣,索性直截了當的說。
徐宜修為此事正心虛,聽聞此言,頓時炸了:“你還讓人調查我?”
沈瑛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