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只覺眼睛痛得快不是她自己的，她恨不得將眼睛給摳出來。
她雙眼通紅，眼淚都還止不住，也只有在抬頭參拜皇帝的時候睜著眼睛，低頭的時候，她便痛得連忙閉上了雙眼。
凌若根本沒有去看南宮燁長什么樣子。
以至于她篤定眼前的南宮燁是假扮的，周公公話音一落，凌若便順勢接道：“啟稟皇上，宸王之前身中劇毒，生不如死。怎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否則今日，你也不可能前來賜宸王毒酒。眼前的宸王分明是這宸王妃為了想要茍活下去找人假扮的。”
凌若話音一落，宸王府門口響起一道帶著悲涼意味的冷笑聲。
南宮燁深邃的眼變得黯然無光：“父皇，過去兒臣背負上通敵叛國之罪，雖我不認，但已受到應有的懲罰，被困于宸王府中，成為廢王。在兒臣被困期間，不慎遭人暗算，身中劇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就在兒臣要放棄生的希望之際，父王賜予了兒臣一樁婚事。幸而因為旋兒的出現，為兒臣解去劇毒，讓兒臣如今又能像一個人，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又真實的活著。”
南宮燁話鋒一轉，黯然無光的眼中溢滿對這世間的怨：“可是……兒臣卻沒想過，我已是一個廢王，一個就連活下去資格都沒有的廢物。區區一個郡主便能當眾撲倒兒臣的娘子，對著她又打又罵。如今就連自己的娘子都護不了，是我有愧旋兒，不配為人夫。如此，父皇來的正好，請賜兒臣一死。”
此刻南宮燁俊美清瘦的臉色寫著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青旋心微微一震。
南宮燁他……
青旋下意識雙手緊握成拳。
青旋知道此刻南宮燁臉上的表情并不是裝的，恍惚間青旋腦海中再度出現第一次見到南宮燁時，他深邃的眼中沒有絲毫光芒，有的只是對這個世間的怨與絕望。
此刻南宮燁定是回憶起了那時候的他。
青旋深吸一口氣，臉上亦是呈現出決絕。
她朝著皇帝磕了個頭：“還望父皇賜毒酒一杯，送我們夫妻二人擺脫屈辱，永登極樂。”
場面陷入死寂之中。
但此時無聲勝有聲，百姓們看向已經殘疾的南宮燁，以及跪在地上磕頭不起的青旋，他們眼中滿是對南宮燁夫婦的同情。
當初皇帝認定南宮燁謀反的時候，百姓們甚至還曾為了南宮燁有組織的擊鼓鳴冤，但百姓自發的行為很快被官府給壓下去。
就算當初沒能替南宮燁鳴冤，百姓們至今對南宮燁充滿敬重。
曾經的戰神，飽受暗算之后，現在卻只能尋求一杯毒酒才能解脫。
認誰看了眼前的場景，也會對南宮燁與青旋心生同情。
皇帝目光犀利看著眼前這一幕，他自然沒有錯過百姓們此刻對待南宮燁的反應。
皇帝緊皺的眉微微舒展。
如果還是跟過去一樣，他看到的是百姓們對南宮燁過于灼熱的敬仰之情，就算這杯毒酒，南宮燁夫婦也活不長。
現在卻不已經，他這個兒子已經成了廢人，再也掀不起浪。
皇帝滿意收回掃向眾人的目光，最后又落在南宮燁身上。
皇帝：“燁兒，你身中劇毒，之前御醫也曾來診治過，說你身中劇毒，身體折損嚴重，甚至無法下床，就連開口說話都成問題。你如此嚴重的情況，季青旋都為你醫治好了？”
皇帝說罷又將目光看向跪在地上將額頭緊貼在地面的青旋身上。
就算此刻青旋沒有抬頭與皇帝對視，也能清晰感受到皇帝懷疑的目光。
是了，當初就連太醫也束手無措的病情，她一個季都侯府的嫡女又怎可能治好南宮燁的絕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