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狩獵
聽了村長說話,村民們如喪考妣,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據說村子已經失去了神明的眷顧,大家都會逐漸餓死,這個村子到最后也會消失的。
“村長!”
這時候,村子里幾位身強體壯的年輕人站了出來:“既然反正大家都要餓死,不如上天神山搏一搏!那些守山妖獸的血肉,未必不能吃!”
村子里登時就有老者反對:“博爾特……你一介凡人之軀,還敢去天神山找那些神山守護者拼命?若是天神怪罪你,降臨神罰,連累了我們怎么辦?”
這個叫博爾特的青年似乎在這個村落有著不小的影響力,他麾下那些村子年輕人皆是冷笑一聲:“老頭子,你們沒用了,餓死在這里不算什么。可是咱們村子還有女人和孩子,不能讓他們活生生的餓死!”
老者們堅決不同意年輕人為了食物冒犯天神之山。
而年輕人們則認為活都活不下去了,還管那些老規矩做什么,干就完了!
兩派吵得毛焦火辣,不可開交。
“咳咳。”
村長站起來了,倒是有膝蓋那么高了,他拄著拐杖,來到村子供奉的一尊模糊神像面前,道:“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是當年一位天神降臨我們村子說的話。他還告訴我們的先人,求生乃是生命之本能,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村長只見過身來,看著一幫躍躍欲試的年輕人們:“你們是村落的希望……”
這話估計就是公開支持年輕們的主張了,可是那群老頭子便不同意了。
不過村長對博爾特繼續說道:“但是,咱們人力,能是那些妖獸的對手嗎?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最后的希望,若是你們都折在了天神山下,那么村子就再無希望了。”
博爾特蹙著眉,心中卻竊喜,村子歷來都是那些老頭子說了算,今日終究該他們年輕人冒頭了。
“村長放心,我們會分成兩隊,一隊去打獵妖獸,另一隊去挖掘野菜,無論如何也會幫村子渡過難關。”
“好,就依你說的辦。”
年輕人們紛紛沸騰起來,將祖輩傳下來的已經積灰結網的破爛鎧甲扒了出來,都是些藤甲紙糊的,拿著農具草叉,耒耜,鋒利點的便是柴刀,鐮刀。
不過這群壓抑已久的年輕人們躍躍欲試,已經呼啦的沖出了村落。
“村長,怎么能讓他們這般放肆啊……”老人們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村長,若是他們惹怒了天神怎么辦啊?”
村長將手中權杖往地上狠狠的一跺,低聲呵斥道:“那你們把救命的糧食拿出來?人沒了就什么都沒了這個道理你們不懂得嗎?”
一群老人羞愧的低下頭,有人解釋道:“可是他們去,也是去送死啊……”
村長瞇著眼睛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還是說你們現在身強體壯可以代替他們去搏一搏。”
老人們終于不說話了。
村長來到門口,望著逐漸陰霾的天空:“若是我再年輕二十歲,一定也去了,換回任何人一條命,也是好的。”
——
博爾特精通射術,他父親當年乃是村子里天神參加圍獵的時候,麾下最能打的射手,由此他們家在村子里名望很高。
所以他從小就受父親教誨,做村落里最英勇的戰士,可是天神卻再也沒有降臨了。
從小的志向,被現實無情的打擊,眼睜睜看著遠方村落迎來一位又一位真神,而自己的村子卻再也沒有神明降臨,旗幟蒙灰,戰意泯滅。
村子也衰落到即將不復存在。
“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博爾特心底打定主意,帶領著村子僅剩的一些年輕人們,朝他們以前敬畏無比,現在卻要侵犯以前視若神明的地方。
“老大,老大,你的女人追出來了!”
這時候年輕人們不知道他們即將面對什么,甚至很是興奮,終于能夠擺脫村里那群老頑固了,自己干一番事業了,所以人人鼓噪,巴不得敲鑼打鼓讓全村都知道他們狩獵去了。
博爾特回頭一看,果然有一位女子立在那邊,連忙跑過去牽著女子的手:“你的病還沒好,怎么能出來。”
女子臉色欠佳,身形消瘦,一看便是久病纏身。
“你不要去好不好,那里很危險。”
博爾特拉住女子的瘦如骨柴的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活祭天神,我一定要解決糧食問題,我決心已定。”
女子咳嗽幾聲,軟倒在博爾特懷中楚楚可憐:“這都是上天注定的事,選中我活祭,我也愿意,因為我本來就活不久了。”
“不許你這么說,我們以后還要成親生孩子呢!”博爾特交代一番之后,追上了年輕人們的隊伍,雖然百般不舍,但他已經決定絕不讓心上人白白送命。
“老大,你的婆娘身體怎么樣了……”
“關你屁事,滾你的。”
——
天色漸晚,兩支隊伍,一支采野菜果子的已經歸來,村子里已經升起炊煙,村民們排著隊在大鍋里分得一分兒少得可憐的野菜羹。
村長卻沒有吃飯的心思,包括很多老人,他們站在村口,默然不語。
許久,村長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悲傷:“博爾特他們說不定已經回不來了……唉。”
老人們并沒有言中的喜悅,他們知道,這一隊年輕人回不來,只會加速村子的滅亡。
整個村子也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那個準備獻祭自己的女子,找到村長,提議早日獻祭,看看能不能換來天神垂憐,總之她也不想獨活。
這是一個難以堅持的夜晚……
——
對于博爾特他們來說,也是這樣。
他們沒有死,或者說沒有死完,一共二十來人,現在只剩下十幾個,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此刻蜷曲在一個小口洞穴之中。
而那只追逐他們的妖獸,因為身形龐大擠不進來,卻一直不肯放棄這塊肥肉,在門口徘徊。
“大……大哥……”
是先前那個跟博爾特插諢打科的兄弟,他斷了一條手臂。
“我在呢。”
“我,我堅持不住了……”
血流得太多了,他已經看不見了,眼神迷離起來。
“你要堅持住,我把你帶回家。”
那兄弟一把抓住博爾特的手:“照顧,照顧好我的父母……”隨后頭一歪,流血過多而死——同行的年輕人們已經對死亡麻木,見到又一個同伴死去,一時間竟然迎來一陣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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