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名垂千古
“不過，天下之定，朕，我一人身上便背負了萬萬百姓的命運，所以我，萬萬不能等待天命，因為我，即是天命。”
文鴻皇帝淡然道——不過他說的，還真是大實話，這不是裝逼，這是誠實。
“陛下……”
“在這里我不是皇上，我叫祁瑾瑜，是先帝第三子。說起來，你父親飛龍王也是上一代魔王第三子。說起來這世間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薇婭有些疑惑，她弄不清楚文鴻皇帝的目的，這文鴻皇帝似乎話有所指，言語間竟然有對他以及她父親的親近之意。
文鴻皇帝親自給薇婭斟酒，不經意一般說道:“而更有緣分的是，我和我父親的關系惡劣，而飛龍王也是。”
薇婭警惕道:“陛下……祁先生此言差矣……我們魔族人傳統便是自立門戶，不像中原，講究正統。我父飛龍王時常說統御魔族，非本代魔王不可。”
文鴻眼睛一瞇，話中暗有殺機:“可是我聽說魔王多次宣飛龍王進京述職，你父親都抗旨不遵吶。”
薇婭雙眼猛地一瞪，卻看到了祁瑾瑜那雙深若大海的眼睛。
這時候，卻有人進來，便是高山幾人，高山敏銳的察覺到氛圍不對，看見了瞪眼的薇婭，和一個儒袍直裾中年人的背影。
“公主殿下……”高山硬著頭皮道:“這位先生是……”
那中年人轉過身來，眾人看在眼中，是一個看起來比較文質彬彬的角色，但是一舉一動之中頗有上位者的威嚴，可是他們萬萬想不到，這位竟然就是大夏皇帝。
文鴻點頭道:“坐。”
高山等人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不過看他隱隱據主人之勢，必然不簡單。
這時候，門外又踏入一人，此人書生打扮，而背后卻背了一把劍，劍眉星目，正氣朗朗。
“見過陛下，圣金躬安……”他一進來，輔一看到皇帝，忙不迭的低首行禮。
“陛下？”
高山等人一驚，倉惶從桌子上站起，面容驚恐，俯下身子:“見過……”
“不必多禮，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乃是今年的狀元，更是古今罕有的連中三元者。名叫楚香風。”
眾人驚愕，連連拱手見過狀元郎，還是連中三元的文學天才，只是心里嘀咕，楚香風？楚留香？難道他的父母取名之時，是照著話本取的。
“哈哈哈。”文鴻見狀元臉色不對，連忙改口笑道:“錯了錯了，朕也記性不好了，乃是金風玉露一相逢的相逢，并非美人袖中香風。
乃是狀元楚相逢是也。”
“見過狀元郎，楚兄學富五車，又是一表人才，擁有您這般的狀元實在是我大夏之福氣。”
高山知道狀元之不易，連中三元，所謂鄉試，會試，殿試均要第一名，簡直是難如登天，楚相逢也由此成為了早早青史留名之人。
楚相逢面對高山的恭維，卻并不自大，或許是認為能和皇帝吃飯的人，不是簡單人物，亦然非常禮貌:“諸位抬愛，諸位也是我大夏之人才，大夏人才濟濟，未來無限。”
“行了行了，吹捧到頭了，坐吧。”
隨后，百里初秋竟然也走了進來，只不過她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藕色芙蓉繡邊裙，軟頭金花履頭戴流蘇碧玉簪，身披獸絨小夾襖，可謂是一朵含苞將欲放，青山欲妝只等春。
看到這般漂亮的裝飾，莫愛哇的一聲不吝贊賞，都忘記了皇帝的存在:“百里姐姐怎么又漂亮了許多，再漂亮下去，天下女人都要嫉妒死了。”
百里初秋臉色微紅，瞥了她一眼，莫愛這才想起皇帝還在，這皇帝穿著常人衣服，沒什么架子，還真沒有宗門里面那些高高在上的掌尊有壓迫感。
“見過……”
“哎，你又來了，坐吧，我今日不是皇帝，咱們這一次吃的乃是家宴，別整那么多繁冗禮節，這滿江紅的酒菜，我吃了一次就一直念想著呢。可是朕只要稍微好吃一些，便有人勸諫，讓朕不可多享口舌之欲，飽足思淫，欲嘛，我沒當皇帝的時候，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擋路皇帝之后反而是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克己復禮，我讀書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嚴苛。”
皇帝似乎在發牢騷。
不過楚相逢倒是一臉懵逼，和高山等人一樣，這家宴二字從何而來。
這個時候，又有人進來，一個雙馬尾俏麗丫頭，另一個則是成熟穩重的成是非。
最后一個壓軸出場的便是老首輔余袖白，他的座位竟然在薇婭旁邊。
所有人坐齊之后，文鴻皇帝略有些失望:“可惜很多人都沒有來……譬如云青霞……”
“禮部尚書云大人？”楚相逢有些激動，他看向了老首輔:“云大人和元翁大人都是我心中的榜樣。”
余袖白手里捧了一杯熱茶，雖然眼睛不看向皇帝，但眾人都知道他是在給皇上說話:“楚相逢，和云青霞，都是大夏未來的棟梁之材……當然也包括在座的各位。”
高山等人面露惶恐，薇婭眉頭一皺。
“哈哈哈哈，怎么老大人你也開始了，難不成想給這些后輩留下一個提攜之恩？”
“陛下，老臣只會實話實說而已。”
余袖白踏足官場一輩子，自然知道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應該有其背后的深意。
文鴻皇帝環視一圈，桌子上坐著魔國公主，寸金峰眾人，司天監官員，大夏狀元，內閣閣老。
“我和大家并沒有血緣關系，你們卻知為何我稱之為家宴？”
郭淮頭腦靈活，想要回答，卻被高山摁住，郭淮疑惑不解，卻也陡然想明白了，人家陛下可不是拋出問題來讓人回答，千萬別瞎搭茬，這場飯局寧愿不要說話，也不能說話失言。
郭淮自詡有些聰明，即便不是一流也是佼佼者，他通常發表自己的意見的時候，就連大師兄也少有反對，這些日子更是成為了寸金峰主心骨之二。
直到今日他才猛然驚覺，原來大師兄才是那個大智若愚者，在背后查漏補缺的也一直是大師兄。
“因為一個人。”
皇帝陛下忽然收回笑臉，抱著雙臂，也不看桌上的美食。
“大夏前任監正，游吹云。”
在場眾人都知道現在的游吹云不是真正的游吹云，但他們也知道皇帝現在所指的那人，正是他們心中那人。
“他是你們的恩人。”
高山等人默然。
“是你們的上官。”
秦蘭臉色有些發白。
“是狀元郎的老師。”
楚相逢恍然大悟，平安書院的名譽院長先生，正是游吹云。
“是你的朋友。”
薇婭想起了寸金峰上其樂融融的場景，游吹云的所作所為讓山上成為一股清流。
“是情人。”
百里初秋微微一怔。
“是謀事的同僚，首輔大人，神王墓的平息與繁榮，是你和監正一同計劃的吧。”
余袖白點頭道:“監正大人其人為國為民，是一位合格且超格的大員。”
文鴻皇帝盯了老首輔一會兒，接著面無表情的說道:“他也是我的學生，在平安書院，我教他啟蒙讀書，他天資聰穎，竟然三年便考取了功名。”
眾人一驚，原來游吹云和皇帝竟有師生之誼。
“在我得知他開始修煉之時，便已然將他納入我的朝堂班子人員名單之中，因為我相信我的學生和我有著一樣的意志，于是我決定把大夏至高權力之一的司天監監正之位給他。
在這個位置上面，他可以實現他的理想和抱負，他可以大展宏圖，他這個位置，不知是多少詩人騷客所幻想的鯤鵬之翅。”
文鴻帝看向楚狀元:“楚相逢，這個位置在你們眼中，又當如何？”
楚狀元有些驚恐慚愧，看了一眼老大人:“學生才疏學淺，不敢多言。”
“直言便是，陛下要聽真心話。”
老首輔倒是睿智如狐貍。
“可是，學生心中之言，粗俗而僭越。”
文鴻道:“現在沒有皇帝，也沒有首輔，直言無罪。”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楚狀元終究是年輕人，講話少有繞彎:“江山百姓福祉，盡在其手。是我輩讀書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文鴻立刻冷笑一聲:“可是他不開心，不滿意，對朕——對我的決策，竟然表現出赤裸裸的排斥。
他竟然把監正一職，這國之棟梁之位，當成了兒戲！”
眾人感受到皇帝的怒火，都不敢多言，在場卻只有一人敢說話。
薇婭笑道:“陛下可是在向大家發泄對游吹云的不滿？我還以為大夏的皇帝，心懷寬廣，御下有方呢。”
文鴻帝扭頭看向微笑的薇婭，卻報之以微笑:“公主卻說錯了，我并非對游吹云不滿。”
他再度看向眾人:“游吹云在監正位上，每月的俸祿一半寄回寸金峰，一半捐給了平安書院，便是百里家的供奉，也悉數轉交給了京城善會，救濟了數以千計的乞丐，孤寡老人，無父無母的兒童。”
但是皇帝隨即話鋒一轉。
“小善有余，大善不足。”
他言語中有失望更甚的意思:“濟世救民，若是銀錢便能拯救社稷，那么宋王朝也不會滅亡。他身為監正，看到的應該是更遠，應該在朕的天子劍所指之下所向披靡，甚至能開疆拓土，犁庭掃穴，不世之功，與朕一起，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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