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先生的安排
“那是誰……南天門的……”原來這南宮小姐似乎知曉什么，只是兜了一大圈先壞你名聲氣魄，然后點出正主，塑造自己被始亂終棄的悲慘形象。
王珞也不是那種打嘴仗吃虧的人，可是他對這位南宮晴的確是心中有愧，但是眼見她要講出李子玉的名字，王珞還是打斷了她:“晴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年她為了我不惜自斷經脈，廢了一身幾百年修為……身為堂堂男兒，我怎么能夠再拋棄她……”
“你——難道我就能夠被你隨意丟棄嗎？就像丟一只貓，一只狗一樣！”
南宮小姐忽然靈敏地攀上船舷，后面的丫鬟小廝幾乎是嚇倒一片，唯有幾個護衛一閃而上，為首的遲疑道:“小姐，你這是……”
南宮晴也未回頭，只是輕聲道:“不用管我，退下。”
“可是小姐。”
“嘖，我可不是蠢到投河的白癡婦人。”
“額——是小姐。”
——
王珞什么人？捕神！
他看到南宮家護衛被屏退就猜到南宮晴這女人又在使苦肉計了……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多，恰好王珞又有一雙看破人心的眼睛——這也便是王珞愛美人但卻時常拋離美人的原因之一。
“別跳！”雖然王珞一眼看破，卻不說破，但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飛身掠在水面上，掀起的驚天波浪讓著天水城的百姓嘩然不已，嘖嘖稱奇。
游吹云腹誹道:“你這演戲也演得太拙劣了吧，搞這么大排場到底是什么心思？”
不過他剛剛想到這里，背后的人群忽然伸來一只手，仿佛要摁上來，但是游吹云好似尿尿被冷風吹了一下一樣渾身一震，隨后猛然轉身揪住那只手。
“是你！”
“嘿嘿嘿，大人。”
原來正是之前六扇門的捕頭冷繼君……不過這位出身三法司的高級捕頭卻并沒有穿那一身獬豸制服。
說到捕快這個職業，其實是捕役和快手的簡稱，本來這個職業在先帝之時亦是下九流般的“賤”行當，未免有辱斯文，甚至其子女也不許參加科舉考試。
可是天德一朝，偏偏出了個捕神王珞，身為軍神的兒子，偏偏喜歡上了斷案拿人，特別是多年前破了一起漕運的殺人案之后，不僅替漕運使平反了冤情，還替皇帝的小金庫追回了幾百萬兩銀子。
上頭自然是龍顏大悅，毫不吝嗇的賜下一個“捕神”名號，特地頒布法旨，給天下捕快正了一個名聲。
后來王珞統領六扇門的所有捕快，更是讓這份職業變得舉足輕重起來，甚至一時風頭壓住了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對于審案斷案方面的本部。
也就是說一段時間內，六扇門的捕快甚至可以私審私刑，不用上報便可殺人——簡直猶如前朝的錦衣衛一般。
后來也是發生了幾起大案，由首輔大人提起，朝中各大吏員附議，這才將六扇門整飭，制定了許多規則，漸漸限制下來。
若不是首輔出面，恐怕看在軍神王玄霸的面子上，誰也不敢拿他兒子的六扇門開刀。
不過至此以后，雖然基層捕快變化不太大，至多也只是多了許多上升途徑，但是地位確實生生拔高許多。
更別提來自六扇門的捕快，那自然是令江湖人士，廟野之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畢竟他們一出現，那的的確確絕對有大事發生。
既然如此，游吹云也的確如此問了:“我說冷大人，你怎么在天水城？”
冷繼君左右看看，小聲道:“監天大人，此處不宜多言，還請大人隨我來。”
游吹云就這樣被冷繼君扯到一處墻角，當然，高山等人也是注意到這情況，也圍了過來，可是身為六扇門的高級官差，堂堂捕頭也是有人在麾下，數十名身穿常服者見勢不對，反而從各個角落將高山幾人圍起來。
“兄弟們不必緊張，都是自己人。”屏退左右，冷繼君也暗示了游吹云令眾人散開。
“我說冷大人，你到底要說什么？如果是朝廷機密，我可不聽，我可不想看見渾水便踩上一腳。”游吹云也算是機智，有些事情不知道為妙。
冷繼軍也是個老油子了，當即拱手說道:“游大人放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先前大人命令下官關注縱火案一事大人可有忘記？”
游吹云一愣，當然，憑直覺來講，游吹云認為縱火案的背后絕對有大事——驀然想起了小炒蛋和她那個神秘莫測的婆婆，特別是那天婆婆的身上竟然有地界使者的氣息——后來游吹云經常去平安書院找小炒蛋的婆婆以圖一見，可是每次都是湊巧不在，或者就是找不到人。
游吹云也不信邪蹲守過一陣，可是蹲守再久，也是徒勞無功。
后來他想明白了，那位婆婆既然是高人，不想見自己，那么便是萬萬見不到的。
“縱火案到底怎么回事？”游吹云突然問道。
冷繼君呵呵一笑:“大人不是不想知道其中細節嗎？”
游吹云臉色一變，習慣性的抬起巴掌，冷繼軍急忙說道:“大人，其實下官也是沒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那群黑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乘虛而入，當時王珞大人也不在才讓他們鉆了空子。后來也是王珞大人追查線索，我們才一路查到這里來的。”
“原來如此。”
游吹云仔細聽著，忽然拳頭捶巴掌，壓低聲音卻不能掩飾其驚奇:“你的意思是……那些黑衣人就是南宮……不，你是說南宮家和此案有關？”
那王珞不惜老臉在那里跟南宮晴搭茬，不就是想查案嗎？
但是游吹云也幾乎立即發現其中不妥之處:“王珞身為堂堂捕神，如此高調的出現在天水城，這豈不是有打草驚蛇之意嗎？再說你們這群六扇門高手，城中說不得四處都是南宮家的爪牙，說不定你們其實早就被南宮家發現了。”
冷繼軍聽到游吹云此言之后，由衷的豎起一個大拇指:“游大人考慮實屬周到，其實下官心中也有類似的想法——只不過王珞大人是這般解釋的，南宮家乃是前朝便秩兩千石的世家豪強，暗度陳倉是不可能的，說白了就是朝中有人，似這般多半六扇門這邊的行動早就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面，無論打不打草，這蛇都不會驚訝了。
其次，王大人之所以如此明牌，其實也是一個陽謀，如若那南宮家心中有鬼而阻攔王大人和我等辦案，那便斷定了縱火案與南宮家有關，憑大人奉旨踢門的金靴子，直接踢門查案便是，慌張的，那必然是南宮家自身。
倘若南宮家與此案并無關聯，那么也是絕對不會白白和捕神大人交惡，王大人自然也無甚損失——說明縱火案相關的雖然在天水城，但另有其人。”
游吹云忽然問道:“那么據冷大人看，是南宮家犯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冷繼君明顯斟酌了一下:“大人這話，恕下官直言，恐是有些不妥……”
“有多大！”游吹云正色道。
冷繼君一怔，面色陰晴不定，最后說道:“我其實也沒查明白，但我相信捕神王大人，王大人說很大，那就很大。”
游吹云緩緩仰頭，他隱隱之中知道平安書院的特殊性，也知道那位先生身份的特殊性。事關書院，據他直覺，定然和先生脫不開干系。
所以他突然說道:“和天家有關吧。”
冷繼軍一聞此言，立即滿身冷汗，他瞠目結舌道:“游，游，游大人，這事您也知道？”
冷繼君一直對這位年紀頗小的游大人不太感冒，以為他不過是修煉有天賦而被選入了司天監，沒想到這位大人的頭腦，也是如此驚人。
游吹云沒想到真給自己猜中了，果然和先生，和皇家有關，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皇家秘辛還是什么黑色內幕。
在冷繼軍一臉復雜的表情中，游吹云哦了一聲:“隨便猜的，你別多心啊冷大人，我跟你們是同一陣營的。”
冷繼君心中復雜，你隨便一猜就猜中了，你才是斷案如神的天才啊。
游吹云又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來的，他面色沉重忽然一步逼向冷繼君，冷繼君神色一凜，感覺到對方的氣機鎖定了自己，本來是下意識的要反擊逃離，但是對方那強大的氣息竟然逼得自己無處可逃。
游吹云那雙攝人心魄眼神將自己的內心瞬間震懾，此時此刻，冷繼君感覺自己面對的便是朝中那些大人物，就像那些個大儒，圣人，他們的目光讓人心寒但不戰栗，卻也不敢在他們面前撒謊扯犢子。
游吹云將冷繼君瞬間逼入下風，寒聲問道:“你就不怕我也是那邊的人？”
“嘿嘿嘿，游大人是陛下欽點的監天……”冷繼君畢竟還是一員老江湖，也可能是游吹云畢竟還達不到高層次。
“回答我！”
冷繼君這才收斂訕笑，正色道:“王大人給我看了您的檔案，三法司衙門那幾位在您的檔案上用朱砂畫的圈圈。”
“什么叫用朱砂畫圈圈？”游吹云好奇道。
“大人有所不知，記錄在檔案者，又有主官批紅，便是國家肱骨。”
游吹云忽然頭皮一麻，他繼續追問道:“那這個圈圈是什么時候畫的？”
冷繼君撓撓頭，仔細回想了一陣:“當時下官也只是恍然間看了一眼，便被上官收了回去，時間日期倒沒是很注意，容下官仔細想想。”
游吹云這時呼吸有些急促。
“想起來了——大概。”冷繼軍說道:“好像是三年前吧。”
游吹云如遭雷劈。
三年前，正是游吹云正是拜師先生的那一年，綜合聯系起來，這難道是巧合嗎。
他心里莫名的心慌，但表面上卻沉穩如常，“嗯，我知道了，多謝冷大人如實相告。”
但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三年前，先生剛剛收下我，我的檔案便被三法司高官畫了圈，也就是說有人認定了我成為先生弟子之后就必然會進入人們的視線。
或者說，先生在我拜師之時，便真正的給我安排了一條和現在完全不同的道路？而我如今走上了修煉一途，先生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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