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再次開爐
馬不停蹄的煉起第二爐，游吹云緊張之余，多了一些比方才的沉穩與熟練。
看來炸過一次的經驗他還是悉數汲取到了，這一次手法老練許多……就連藥峰煉丹隨侍童子都能看得出他手法立即擺脫了生澀，趨于純熟。
若是老爺子站在這里看游吹云煉丹，也必然不會像平時那樣劈頭蓋臉的一頓亂罵——而是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老爺子面無表情不言不語，那就是認可的意思了。
說到底……還是游吹云珍惜這一株九變草，不愿意浪費如此天材地寶，這才將身心都投入進去，就算現在有人拿著刀，在他背后放心大膽捅他，他都不會反應過來。
不過，如此多溢美之詞，游吹云算是個丹道天才，可惜再聰明厲害的天才，也不可能初初接觸煉丹，便能將九變草煉成九變丹。
游吹云也不例外，他這一爐，差點就炸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這口寶貝爐子慢慢燒紅，但丹爐里面的丹藥久久不成型。
直到爐子從頭到尾完全變成燒紅的鐵塊兒，他這才讓火麒麟熄了火焰，丹爐好一會兒才冷卻下來，游吹云面無表情的揭開蓋子，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團。
這株天價九變草，成了一團漿糊，還是廢了，而這口丹爐，游吹云珍惜，沒有盡全力以一種報廢其的意志來進行煉丹。
九變草再重要，也沒有老爺子送他的第一口爐子重要——當時老爺子擺出三口爐子，分別是一口六品，兩口三品……但是老爺子一視同仁，這幾個丹爐都符合他老人家的胃口，小心擦拭保養都是極好的成色。
看得出來，老爺子不會因為品階不同而厚此薄彼。
游吹云選擇了那口六品小爐子，脾氣古怪的老爺子當場就罵他沒出息，沒野心，搞什么虛偽君子那一套？兩個好端端的三品寶貝不要，要什么六品？
即使他自己一視同仁。
不過游吹云不敢還嘴，歡天喜地的抱著自己那口六品小爐那是愛不釋手，不一會兒，便眼眶通紅，顫聲感謝老師。
“你瞧瞧你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唉，我何川柏晚年收下你這么個婦道人家似的徒兒，也是家門不幸。”
老爺子板著一副臉搖頭晃腦口中喃喃:“男子窮養，真不知是哪個大聰明想出來的餿主意，禍害了多少娃娃。真該天打雷劈了……”
——
游吹云抱著自己的六品爐子，嘆著氣坐在將死的獅鷲身旁，低聲道:“看來你我真是沒有這個緣分，你終究是魔族的魔獸，我跟你八卦犯沖，五行相克。不要命，不是我不愿意救你，你看我都給你取名字了——我以為能救你的，我以為救得了你的。
可惜天要亡你——我實在無能為力了。”
游吹云薅薅不要命脖子上面的羽毛，算是撫摸。不要命此刻已經眼睛翻白，只是嘴巴和鼻孔還在輕微的開闔，活像一只被快被毒死的狗。
游吹云嘆口氣，手里攥著最后那株九變草，搖頭嘆氣走向累趴下的火麒麟。
不過他走出三步，聽見不要命的最后喘息——他的心驟然有些緊。
他清楚并且深刻的知道這是死亡之前的莫名呼喚，也許是疼，也許是叫，可游吹云稱之為呼喚，那便是一個生命消失之前對這個世界最后的不舍追憶。
一如當年呱呱墜地，呼喚生命降世的輕語，也是死之前對這生命即將了結的追思。
游吹云熟悉得很，因為他在戰場上經歷了不少生離死別。
他握緊了最后那株九變草，咬咬牙狠心再走出幾步。
終于到最后還是停住了。
他仰頭看向天空……中午的太陽緩緩升到最高處，即便是冰寒如淵，也總會暖和幾分溫度。霧氣不在那么濃烈，寒冷終究會散開。
“真特么羨慕那些冷漠無情，自私自利的人啊。”游吹云嘆了一句，回頭指著不要命說道:“你這輩子是我的了，下輩子也是。瑪德，活了就給我當牛做馬！”
“兒子，起來給老爹燒火！”
游吹云又開始指揮起來，不過這次小麒麟有些不情不愿了——你叫人家什么東西就不提了，主要是你行不行啊？浪費人家表情啊。
“嘿嘿嘿，麒麟大哥，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我保證！”
麒麟不情不愿的吐出火，這一次火焰密而不散，剛剛好讓丹爐失去重量懸浮在空。看來小麒麟也練出來了真功夫。
游吹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最后一株九變草，若是失敗，他什么都沒有了。
“開爐！再來！”
游吹云高喊一聲，屬于給自己打氣，他再次調整心態，也在調整身體狀況。
他力求這一次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因為他要救命，人的命也是命，獸的命也是命。
他在妖境以殺證道，殺戮了不知多少野獸妖獸……他其實已經隱隱的感悟到以殺證道的弊端——那就是性子越來越極端。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與當年的自己性情完全可以說是兩個人，以前的自己雖然可以說是懦弱，但也是善忍而心軟。
可是如今，他入道之后的每一步，幾乎都是在走極端，他眼中已經揉不得沙子，遇到爭端一定要親自出手，甚至達到了睚眥必報的階段。
無論是殺高龍，還是拆鄭家，鄒家——他幾乎是別人惹到他他便要對方付出代價！甚至不惜手段全出，底牌全打。
而他知道為人應該善忍的道理，可是他就是忍不了……那便是心中有一團氣，像是怒火，像是怨氣，像是一只手，將他的心肆意擺弄。
游吹云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知道，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以殺證道，可能遁入魔道……但是游吹云并沒有走火入魔，他認為自己修習佛法可能是沒讓他走入歧途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那魔心，始終是一個隱患，如同巨石橫亙在路上，即使你翻過去了，回頭一看，那巨石依舊是心腹大患，不會消失，依舊死死壓在那里。
所以游吹云自己也認為很可笑，當初以殺證道，現在卻妄想用拯救生命來洗白自己，這真是虛偽啊。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浪子回頭總比一路黑走到底更好不是么？一個人要看他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說，不是么？
游吹云立即清理掉腦海里面的復雜思緒，全神貫注起來。
“再來！”他手掌反復，往地上一吸，金砂紅土再一次被他吸出來——而這次他的量吸出剛剛好，不多也不少。
明顯已經非常的熟練了。
但是能不能成功不僅他自己心里沒底，小麒麟心里也沒底。
——
就快登頂了，劉童身上有些狼狽，他孤身一人，倒也是種解脫，不用理會其他人有沒有跟上或者其他什么。
不過他剛才遇到一只猴子，不，應該說是一只猿猴……這只猿猴很厲害，劉童不懂品種，但是他感覺這家伙起碼五品以上。
它不是要攻擊劉童，而是非要拉著劉童一起玩兒，或者是陪他玩兒。
玩兒什么呢……偷窺母猴子。
劉童當然沒有這么重口味的愛好，果斷的拒絕了他……可惜，猿猴很厲害，劉童還是被迫陪它看了小半個時辰的母猴子。
才逃出來。
這時候劉童遇上了白露一行人——交談得知，白露這邊也走岔了路，差點掉進了洞窟的蛇窩里面。
大家俱是狼狽不堪的模樣。
這時候，反倒是四個興致勃勃的，像是旅游一般的弟子走上來。
兩邊相對，面面相覷。
“你們——是哪個峰的？”白露疑惑的看著他們渾身上下干干凈凈，只是有些熱汗的模樣。
這四個人自然是寸金峰的四人了。
郭淮腦瓜子靈，率先開口道:“我們是赤峰的弟子。”
“赤峰！？”
劉童回憶了一下，啊了一聲，疑惑道:“你們居然是赤峰的么？顏如玉呢？死胖子在哪里，你們領隊的大師兄呢？”
郭淮心里咯噔一聲，糟糕了，這人居然認得顏如玉——“我們大師兄昨晚上偷吃吃壞肚子了，正在草叢里拉稀呢。”
劉童嗤笑一聲，捧腹道:“哈哈哈哈，是他的作風。這死胖子，居然也能吃壞肚子，哈哈哈，笑死人了。”
然后他止住笑，左右看看，道:“你們幾個人是被死胖子搶了伙食么？還是說鼎鼎大名的吃峰為了面子派出了最瘦的幾個弟子……”
劉童在貌美的紅楓身上多停留了幾眼，驚詫于對方的英姿颯爽，不過他也沒多說什么，因為赤峰那邊與他劉姓還是交好的。
“跟在我們后面……明白么。”
劉童瞥了他們一眼，用一種命令的口氣，其中含義自然是讓寸金峰眾人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或者是警告他們站在屬于他們的次序。
李子義站出一步，被郭淮一掌推了回去，郭淮低聲道:“不可意氣行事，就算是紅苕姑娘，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們更不能是了。
能得到這個位置，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接下來便是看我們自己有幾分本事堅守這個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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