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夏收到這個消息并沒有多少意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白漾了，或許是在她給自己打通訊的時候，或許是知道沈緬沒有去找三號麻煩的時候，又或許在她將白漾設置為三號監護人的時候。
祈望為什么能夠成為“人形殺器”，為什么是人類最后的希望？
這一點沒有人比她還要清楚。
人類等其他生物都會被污染成怪物，這或許是自然的選擇，自然創造的產物終究有一天也會因為自然而滅絕，然而機器不會，祈望作為一個仿生人是一個例外，胸腔中那個活的心臟又是另一個例外。
三號實驗體的例外就在于槐夏將機械甲的實驗成功運用在了它的身上，它對槐夏的獨特聽令終歸成為一把插向自己的利刃，而手拿匕首之人，是自己原先的伙伴。
“祈望你看，人類總是那么貪婪。”
白漾的背叛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和沈熠關系究竟如何，槐夏不想過多評判，在和洛衍交流不到三分鐘之后，她就找來了祈望。
“四區需要你，而我同意了。”
槐夏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去看祈望。
她有點奇怪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么。
在恢復精神世界記憶的時候，槐夏覺得當時的自己是想過干脆沉溺的，但是為什么沒有呢？
或許是為了所謂的責任。
現在為了責任，又得把祈望丟進水深火熱的戰場里。
可他只是一個仿生人，不應該為了人類的生死而奉獻自己。
可她救了他。
這仿佛是一個死局，而最終的結局，他還是“人形殺器”。
祈望似乎意識到什么，也好像明白槐夏心中的糾結，他為研究員能因為他而猶豫感到歡喜，卻不希望她因此有過多擔憂。
“教授。”他說，“我愿意的。”
“仿生人手冊里面只有三個規則：
第一、保護你的主人，遵守主人的指令。
第二、不能傷害人類。
第三、指令沖突時，無條件遵守第一條規則。”
祈望神情冷淡地讀著三條規則，“仿生人被創造出來，只是人類的附屬品，而您給了我一個名字，我被賦予了完整的人格，那么仿生人手冊里面的規則對我來說就不適用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槐夏搖頭，她下意識覺得后面的話語并不是什么好的想，此時應該說些什么，阻止話題繼續。
然而青年微微一笑，嘴角罕見地勾起不是設定好的完美的弧度，似乎被精明的教授呆愣的神色而逗笑，墨瞳笑意蕩漾。
“這意味著，仿生人手冊對我沒有任何約束，我不會對主人言聽計從，也不會和普通人一樣，遵守紀綱人倫，我的能力、我的獨特會讓我成為一個惡魔，因為我沒有道德。”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槐夏明顯感覺到對方語氣繾綣了不少，刻意咬字讓她聽清，似乎想借此開個玩笑逗笑她。
可惜沒能如愿。
見槐夏并沒有任何放松下來的意思，祈望微微嘆氣，他向前一步，以一種不容置喙地姿勢貼近槐夏。
“沒人能夠迫使我做決定，因為能夠栓住我的鎖被教授您用鑰匙打開了，只不過鑰匙一直在您手上，而我也愿意一直被鎖鎖住。”
為了讓槐夏更好理解他的意思，祈望甚至直接打了直球。
“所以我說，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夏夏。”
不用覺得虧欠，他的愿意，是真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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