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做的過火的話,都不用請岳父出山,阿元就能收拾他。”杜英笑道。
謝玄恍然間回想到了自己從各方面被謝道韞碾壓的悲慘童年,頓時消失了斗志,耷拉下來腦袋。
看到謝玄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杜英的嘴角不由得翹起。
所謂一物降一物,謝玄對自己有時候沒大沒小的、親近卻不守禮法,杜英知他性情使然,也不想壓迫的太緊,免得把一個有自己思路和想法的名將,變成只會照本宣科的機器。
但是謝玄,面對謝道韞,又怕的要命。
兩個小舅子一臺戲,不知道會有什么精彩的事發生。
見杜英已經決定,郗道茂便不多說。
讓郗恢吃點苦頭,她其實也不是很反對。
杜英瞥了一眼郗道茂。
自從這幾天天天抱在一起睡覺之后,郗道茂也沒有原來那般拘謹了。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有一些調皮的天性,本就是應該的。
郗道茂這個反應,才讓杜英覺得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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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關中書院。
“阿嚏!”郗恢打了一個噴嚏,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初春時節,郗兄還是要小心風寒啊。”一名少年走過來,小大人一樣背著手,叮囑道。
“小心風寒的應該是你們這些剛剛從南方過來的少年郎。”郗恢皺了皺眉,“照我看啊,這大概是有人在背后罵我呢,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
被稱作少年郎,那少年并沒有生氣,反而挺了挺胸膛。
我年輕,我驕傲。
“阿嚏!”接著,郗恢又打了一個噴嚏。
“看來郗兄來到關中的時間也不是很長,但是仇家還不少。”少年笑道。
郗恢頓時皺了皺眉,揚起拳頭:
“張家小子,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自從謝玄從書院前往前線之后,這書院里他還怕過誰?
“噴嚏打完了么?祭酒等著你過去呢。”張姓少年微笑著說道。
郗恢收起來拳頭,也跟著背上了手:
“走!”
謝玄雖然不在了,祭酒他還是怕的。
否則到時候給都督府一告狀,怕是都督府又要懷疑郗家是不是有什么別樣心思了。
阿爹臨走的時候可是抓著自己的手說,郗家在關中的未來都依靠自己了,所以都督府說什么就做什么,都督府如果暫時把他給忘了,那更好,最好不要沒事刷存在感。
“什么事?”郗恢突然想起來,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祭酒讓我們一起討論一下援建其余幾個書院的事。”
“又要新建書院?之前新建的那幾個為工坊培養工匠的書院,不是才新建起來沒有多久么?”
“之前新建的是工學院,是專門為工坊培養人才的,這一次是要新建醫學院、紡織學院,是專門為藥房、衣服工坊培養人才的。
而且據說都督家謝夫人提議,既然紡織工坊之中都是女工,那不妨這紡織學院也只招收女子,為此已經引起了幾個曹司不小的爭議。
按照都督走之前的吩咐,事關各個學院開設的事,關中書院作為先行者,都要盡量施以援手。
所以祭酒雖然一向不喜歡參與到這些事情中,卻也不得不給出一份建議,并且抽調人手,能幫就幫。”
張家少年侃侃而談。
郗恢頓時聽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你這個初來乍到的都知道的這么清楚,可是我卻沒有聽到這些呢?”
這讓他一時間甚至有點懷疑人生。
他雖然來到關中的時間也不長,而且其中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在跟都督府唱反調。
但是憑借郗家和羅含之間的交情,這并沒有讓郗恢在關中書院里受到太多的歧視。
而且因為他家傳學說也不是白學的,所以很快郗恢就擔任了助教的職務,主要負責給丙班的孩童們啟蒙。
一些簡單的教學,對他來說還是很輕松的。
現在關中書院已經不再是原來關中盟的小小私塾,而是招徠關中英才的地方,所以羅含也按照年齡以及受教育程度,將學生分為了甲乙丙三個班。
丙班就是需要啟蒙的幼童們,而甲乙兩個班則是需要深造的年輕人們,甲班的水平好一些,一般都是有基礎的官宦子弟,而乙班的水平差一些,都是一些寒門和民間子弟,因為后者多半都是自學或者讀過幾年私塾,所以不至于目不識丁,但水平也是參差不齊。
因此對于乙班的學生來說,努力升入甲班就是他們的動力。而對于甲班的學生們來說,盡快完成學業,并且積極地參與到書院的外派工作中去,為自己積攢實踐經驗,才是最重要的。
據說書院現在正在制定新的畢業考校制度,不只是單純的唯成績論了,還要加入一些實踐學分之類的。
只有完成了實踐,才能通過考核。
而去教授丙班學生、外派到其余州郡幫助本地的書院建設之類的,都在實踐范疇內。
當然了,有時候官府需要人幫忙,那更是再好不過,不過隨著冠福現在工作也逐漸步入正軌,這些實踐機會也就只有在一年到頭進行年終審核的時候大概才會有,不過書院建起來也不過才一年不到,這樣的機會,還早著呢。
能夠留在丙班擔任助教,而不需要跑到其余州郡去,對郗恢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了。
畢竟留在這里,自己也能夠及時聽到一些訊息。
然而這一次,自己竟然不知道?
張姓少年看著面露驚詫的郗恢,笑道:
“因為此事本就知者甚少,都督府也正在討論之中。余也是昨日前去拜訪謝司馬,方才知道的。”
“你怎么有資格前往謝司馬府上?”郗恢頓時有些嫉妒。
“謝張兩家,本也是通家之好,余和阿羯,更是幼時伙伴,舍妹和謝家姊姊也多有書信往來,現在余到了長安,自然要拜訪謝家長輩,正逢謝夫人也在,正巧談論此事。”
少年一副“這很奇怪嗎?”的神情。
郗恢頓時挑了挑眉:
“你們這些走后門的關系戶。”
“什么意思?”少年沒有聽懂“關系戶”這個新穎的名詞,不過“走后門”還是聽懂了的,頓時打量著他,“你不也是都督的小舅子么?”
郗恢一愣,旋即支棱起來。
是啊,誰還不是個小舅子?
謝玄是小舅子,自己也是小舅子。
不比他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