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驚濤駭浪 > 第1544章 未雨綢繆
  陳新文在衡岳市副市長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九年。他應該也算三朝元老了,歷經了富嘉義時代,胡進時代以及現在的許一山時代。

  胡進時代末期,他由副市長晉升常務副市長,列席市委常委領導班子。按他晉升的軌跡,下一步應該就是接任李朝亮之手,出任衡岳市市長。

  李朝亮退下去之前,也向組織表達了這個意愿。希望陳新文能夠扶正。畢竟,衡岳市的發展他了解得太清楚,也深深領會到未來的發展方向。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李朝亮退,組織部門只讓他負責處理市政府日常工作,并沒有給他一個代市長的身份。這種微妙的結果,預示著陳新文接任市長之權存在疑問。

  果然,在龔輝趕赴衡岳召開常委會,緊急叫停衡岳直選后,他沒有任何掩飾地給許一山透露了一個信息,新市長即日將赴衡履職。

  龔輝的信息里隱含著兩個意思。一是新市長不會從衡岳市本土產生。至于是空降,還是從其他縣市調任,沒有明確的目標。其二,龔輝暗示了許一山,守好自己的職責,少越權。

  許一山當然清楚,新來的市長一定是龔省長的親信。他要在許一山身邊安插一把鉗子,隨時能鉗住他。龔省長的意思是出于關心許一山的目的,安排人來他身邊,起到一個提醒和促進的作用。

  深海市很難找到一個讓人心靜的幽靜之所。這是個上足了發條的城市,隨時都緊繃著神經。大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即便小巷,也很難看到幾個悠閑喝茶聊天的人。

  這座處處充滿了喧囂的城市,很難找到一個散步的小徑。

  許一山與陳新文并排而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公園門口。

  “進去走走?”許一山提議。

  “好啊!”陳新文滿口答應。

  公園是深海市唯一能讓人心靜下來的地方。蜿蜒的人工河,參天的大樹,滿坡的月季花,以及密密麻麻的修竹,隔斷了外界的喧囂。

  沿著人工河,兩人漫步前行。

  許一山道:“新文同志,李市長退休后,政府工作全部壓在你的肩上,工作壓力很大吧?”

  陳新文淡淡地笑,道:“許書記,我都習慣了。沒事。”

  許一山點點頭,嗯了一聲。他站住腳,看著腳下人工河煙波浩渺的水面,輕輕說道:“新文同志,無論組織作出如何決定,都希望你能正視,端正心態,一如既往地將工作抓好抓實。”

  這句話就差說出來,你陳新文扶正的可能性已經很渺茫了。

  陳新文自然能理解許一山這句話里的含義,他嘴唇哆嗦了幾下,眼眶底濕潤了。“我明白,許書記。請您放心,我陳新文不是貪權之人。”

  “你說得很對。我們都知道,新文同志你是一心撲在工作上的。其實,權力這東西,用對了,造福社會。用錯了,就是自掘墳墓啊。”

  陳新偉試探著問:“許書記,你說,這次省里會安排誰來?”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但不管是哪位同志來履職,我們都要知道,他是我們的同志。我們要團結,互助,將工作做得更好更扎實。”

  陳新文苦笑道:“就怕來的人,看誰都不順眼。”

  許一山笑了笑道:“擔心多余了啊。要相信組織嘛。”

  他邀請陳新文散步,目的就是想試探陳新文對這件事的看法。一個本該落在手里的機會無聲無息被人搶走了,換誰,心里能舒服?

  陳新文在扶正的這條道路上已經走了九年。但每次的機會都是與他擦肩而過。

  比如在胡進空降衡岳擔任副市長的時候,陳新文是排名在他之前的。可是胡進以一種一飛沖天的姿勢,迅速飛過他的頭頂,在副市長的位子上還沒坐熱,便升任了市長。市長的工作還沒展開,人已經坐在書記的位子上了。

  這種升遷速度簡直讓人眼花繚亂,也讓人望塵莫及。

  胡進的背景,讓人感覺到這一點都不意外。但身在局中的人,內心還是憤憤不平。

  陳新文扶正的希望之火是李朝亮點起來的。李朝亮曾公開表示,新文同志是他培養的新一屆市政府領導人。這也是后來市政府的任何一項工作,都能看到陳新文影子的原因。

  作為常務副市長,陳新文早就全面介入了市政府的所有工作。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復雜而繁重。但陳新文一直任勞任怨,埋頭苦干,贏得了身邊同志的交口贊譽。

  李朝亮也將自己的這個思想傳達給了許一山。希望許一山在關鍵時刻在陳新文的馬屁股上抽一鞭子,讓他快一點到達目的地。

  許一山對李朝亮的暗示沒有表達過任何意見。他從內心出發,還是希望陳新文能扶正。盡管陳新文的性格相對懦弱了一點,工作能力還達不到他的要求。

  但陳新文能聽話,是一個輔佐的好力量。

  “新文同志,不管上面安排誰來衡岳工作,都請你盡一切力量配合他的工作。衡岳市經不起折騰了!”許一山緩緩嘆口氣說道:“新文同志,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話。”

  陳新文傷感道:“其實,我早就預感到這次機會不會屬于我。不過也沒事,我習慣了。”

  許一山道:“新文,我想給你換個位子,你意見怎么樣?”

  “請許書記指示。”陳新文苦笑道:“我就一敗軍之將,任人宰割了。去哪,都是你們領導一句話,我敢不從?”

  許一山正色道:“不對啊,新文,你這個態度就是有怨言嘛。”

  陳新文沒有怨言是假的。市長位子坐不上,看來連個常務的位子都保不住了。許一山明明白白說了要給他換個位子,還有比常務副市長更好的位子嗎?

  “你可能覺得暫時委屈了。”許一山微微笑道:“但是,這是我深思熟慮過后得出的答案。我發現再沒有一個比你更適合這個位子了。你坐在這個位子上,有風險,有奮斗,也會有收獲,有成果。”

  “是嗎?”陳新文淡淡說道:“許書記,你不妨直接說出來。我能承受得了。”

  “好!”許一山爽快說道:“我想請你出任衡江集團董事長。享受正廳待遇。”

  “衡江集團?”陳新文狐疑地問:“我能勝任嗎?”

  “你當然能。”許一山鼓勵著他道:“我只有將衡江集團放在你手里,我才會放心啊。”

  衡江集團就是衡岳市與江山重工聯手打造的一個重型機械裝備集團公司。目前,集團名下分別有建衡柴油機公司、坦途拖拉機制造公司、衡岳市衡冶集團公司、衡岳市高端精妙材料有限公司以及新上馬的專門生產盾構機的重型裝備公司。

  可以說,衡岳市工業的全部江山,都被裝進了衡江集團公司里面了。

  這是傾注了許一山全部心血的大集團公司,衡岳市重振工業雄風的計劃,都寄托在這家集團公司身上。

  換句話說,衡江集團的命運,將決定整個衡岳市的命運。

  許一山在這個問題上不會掉以輕心,他深感衡江集團的重要性,更知道掌舵衡江集團的舵手的重要性。

  “許書記,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嗎?”陳新文心事重重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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