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驚濤駭浪 > 第1025章 刁民
  許一山還沒將話說出口,先被鄧曉芳將了一軍,說他得罪了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爭辯道:“你別嚇我,我得罪了誰?”

  鄧曉芳笑而不答,眼光去看屈玲,笑嘻嘻道:“你問屈姐啊,你得罪了誰。”

  屈玲連忙搖頭,“曉芳,別亂說。誰說小許得罪了人啊。他最多就是被人嫉妒呀。”

  許一山苦笑道:“誰會嫉妒我?我有什么值得別人嫉妒的呀。誤會吧?”

  屈玲也不說了,拿過鄧曉芳手里的毛衣針,比劃著教她編織。

  許一山想起來的目的,試探著說道:“小鄧,我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一個叫于小二的人?”

  鄧曉芳聞言抬起頭,驚異地看著他問:“你認識于小二?”

  許一山沒承認,也沒否認。

  鄧曉芳便嘆了口氣道:“許一山,你還真的讓人感覺不一般。于小二你都認識啊。這個人,在我們桔城算是個名人了,我們市里還有人栽在他手里呢。”

  許一山聞言,心里一喜。看來鄧曉芳對于小二的情況知道得還蠻多。

  “這么說吧,這個于小二本來就是個漁民。他的漁民身份由來已久。現在他急于想改變身份,回到岸上來,要求與其他農民享受同樣的待遇。這怎么可能呢?”

  “你應該知道農村過去有一項很重的任務,那就是交農業稅。我們中部省原來都是種雙季稻,夏季稻差不多全部抵作了農業稅。秋季稻才能留作口糧。他們漁民是不用交農業稅的啊。何況,現在又遇到了開發,土地征收有一筆非常豐厚的補償款。你說,那個地方的人愿意接納他上岸來分他們的錢啊。”

  鄧曉芳一下就將于小二想上岸而不能上岸的真相說了出來。于小二之所以上不了岸,原來真正的原因在鄧曉芳說的這里。

  “他家過去不是已經上岸了,還建了房子了嗎?”

  鄧曉芳搖搖頭,“你不知道真相。沒錯,于小二的父母確實在岸上建了房。可是他建房的地方不是原來政府劃給漁民建房的地方。也不是說他們漁民在岸上就沒有立足之處。過去地方政府在岸上還是給他們劃了一片地方建房的。只是他們除了宅基地,沒有其他土地可用。”

  “于小二家為什么不把房子建在自己的宅基地上?”

  “賣了呀。”鄧曉芳鄙夷說道:“你不知道于小二的爹過去叫什么吧?人家叫他魚王。香水河里的魚,怕是有一半都死在他手里。這么說吧,香水河里的魚,就沒有他捕不到的。過去沒人管,他網魚,釣魚,甚至拿炸藥炸魚,手段極其殘忍。說實話,他家靠香水河,確實發了財。”

  “他家是第一個在城里買商品房的,你知道嗎?”鄧曉芳感嘆道:“那時候的普通人別說買房,就是解決溫飽都還得拼盡全力啊。”

  “因為他家買了房,所以就將劃給他家的宅基地,私自轉賣給了別人。”

  “再后來,也許是報應。于小二的爹得了一種怪病,全身長滿了魚鱗一樣的東西,奇癢無比。全國大小醫院都看過了,最后被迫將房子賣了來治病。”

  “治好了沒?”許一山好奇地問。

  鄧曉芳搖了搖頭,“我是見過這個人的。那時候我剛上班,跟著我們領導一起去慰問他。那樣子我現在想起來還感到萬分恐怖,真是嚇死人。你沒見著一個人全身沒一塊好皮膚的吧?他的一雙手,每時每刻都在身上抓撓,身上被他自己抓得血肉模糊。可是這個病又不致命,就是癢得難受。”

  “要說,這個人還真可憐。他癢得受不了啊,就想尋死。最搞笑的是他想投水自殺。”鄧曉芳捂著嘴巴笑了起來,“你想想看啊,一個精通水的人,會被水淹死嗎?”

  “后來呢?”

  “后來?后來他還是自殺走了。”鄧曉芳道:“喝了藥。”

  許一山哦了一聲,輕輕嘆了口氣,道:“于小二爹走了,于小二還在啊。問題總的解決吧。”

  鄧曉芳苦笑一下,“也不是沒為他們家解決。就是現在根本沒辦法解決。為了他家上岸的問題,協調會都不知開了好多個。我這幾年調到市政府上班之后,對這件事了解的就不多了。不過,我知道我們市里有名干部在他家漁船上吃過一頓飯,工作都沒保住。”

  許一山問:“那又是什么情況?”

  “這名干部其實也是為他好,替他到處找人找關系。”鄧曉芳嘿地笑了,“于小二有一手煮魚的絕技,你知不知道?”

  許一山點點頭,“聽說過。”

  “我們的這名干部本來不是貪口腹之欲,只是那天實在是餓了,被于小二熱情邀請在他家的漁船上吃了一碗飯,就被人拍了照片發了出來。結果,上頭震怒,把這名干部擼了。你說,誰以后還敢為他說話啊。”

  “還有,這個于小二文化不高,做事很沖動。他還將糞潑在一個領導的門上呢,被拘留了十五天。”

  許一山沉默不語,良久,嘆口氣道:“這事也不能沒有個結局。”

  鄧曉芳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她不愿意伸手幫。

  屈玲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她笑了笑道:“這個于小二,其實那個地方都有。說他可憐,他們做的事又讓人覺得可恨。說他可恨,其實他們的要求也并不高,但想滿足,卻又做不到。”

  “刁民嘛。”鄧曉芳笑了起來,“我們現在看到于小二的背都怕。怕他纏啊。”

  許一山苦笑道:“叫人刁民不合適啊。我想,只要想辦法解決了他的要求,他若是再鬧,就不應該了。”

  鄧曉芳打趣他道:“許一山,你要來我們桔城市當領導,肯定會解決于小二的問題。否則,我勸你不要插手。這人這事都難纏。”

  許一山訕笑道:“小鄧,你又取笑我。其實,我就問問,沒什么想法。于小二是你們桔城人,又不是我們衡岳市的人。”

  鄧曉芳抿著嘴巴笑,“許一山,你這么熱心替于小二說話,是不是被他老婆迷住了呀。”

  鄧曉芳的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許一山將臉一沉道:“小鄧,玩笑不是這么開的啊。我替于小二說話了嗎?”

  或許是鄧曉芳感覺到許一山真的生了氣,她趕緊道歉道:“哎呀,對不起。我看大家都是同學,隨便開了個玩笑。你別認真好不?再說,于小二的老婆,確實長得還可以,有點姿色嘛。關于她的風言風語也很多。我這不是好心提醒你嘛。”

  許一山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他故意裝作生氣走了,他想,鄧曉芳只要心里抱愧,肯定會來找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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