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老頭拍桌子、摔板凳,幾乎差點擼起袖子上陣開打中,虎肉虎骨的爭奪終于落下帷幕。
虎肉任師爺、薈萃閣拿大頭,剩下的濟世堂、為民大藥房分了。
虎骨由濟世堂和為民大藥房兩家一起炮制,畢竟誰也不放心另外一家的手藝。
炮制好后,何家、薈萃閣各拿十分之一,任師爺拿十分之二,剩下的十分之六,濟世堂和為民大藥房各拿十分之六。
虎肉加虎骨,總共賣了一千二百兩銀子。
除了任師爺,其他幾家都是有備而來,爽快地掏出銀票。
任師爺窘迫地看著其他人結清賬,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買了近三百兩銀子的東西。
天可憐見,他只是個窮師爺,來平安縣不到半年,全部身家也沒三百兩。
但是讓他放棄,那是萬萬不能的。
旁邊三家看著他掏不出銀子,都對他的份額虎視眈眈。
都在平安縣城生活,他們早認出來那個中年書生是羅縣令帶來的師爺。
但縣令是強龍,他們還是地頭蛇呢,更何況來的只是師爺。
尤其是濟世堂和為民大藥房,那是平安縣老牌鄉紳家的生意,他們可不怕官。
任師爺心一橫,讓侍從研墨,提筆寫了欠條。
“何家大姐兒,出來的匆忙,沒帶這么銀錢,我是羅縣令的師爺,你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我說任師爺,你要是拿不出來銀子,就別買那么多。
人家就是拿著欠條,也不好去縣衙要賬吧。”為民大藥房的解掌柜半開玩笑地說。
任師爺連連作揖:“解掌柜就別編排我了,銀子肯定會給,我明天就差人送來。”
“你要不送,炮制好的虎骨可就不給了。”濟世堂的老大夫胡子一翹一翹地。
“一定送,一定送。”任師爺拍著胸脯保證。
他是沒錢,但這虎骨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反正欠條寫了,讓羅縣令想辦法去吧。
周村長本來在旁邊一直聽著,到論價格的時候,非常識趣地走出豆腐坊,還把村民們都攆了出去。
自古錢帛動人心,他怕自己聽見了數目會忍不住對何家動心思,所以干脆不聽不聞。
除了何田田和三郎,誰也不知道何家這次賣老虎掙了多少。
生意談妥后,幾家帶著東西,各自高高興興地走了。
何田田找到在豆腐坊門外樹下蹲著的周村長,給了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周爺爺,現在有錢了,我想把村里的私塾開起來。
讓村里的娃娃們,不論男女,只要想學盡管去聽。
請先生的費用從我這里出。”
三郎馬上就十三歲了,可以考童生,需要古代私塾先生悉心教導。
還有下面弟弟妹妹們也在啟蒙階段,她雖然也能教,到底不是專業出身,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不如先生教的細致。
周村長接過來銀票,眼睛濕潤了:“不虧是童生的外孫女,有錢了就想著讀書好。
你放心,我一定請個好先生過來。
既然是村里的私塾,銀錢也不能你一個人出,村里也出一半。”
何田田點頭同意,有村里牽頭,這樣更合適。
董獵戶也在門外侯著,何田田知道他的意思:“虎皮還麻煩董大伯給鞣制了。”
“放心,我一定還你一個威風凜凜的大虎皮。”董獵戶信誓旦旦地說。
這可是關系到一個獵戶的手藝問題,他可不能落一個何家的虎皮被他董敦實硝壞了的名聲。
王屠戶同樣沒有走,也在門外呆著。
何田田看到他連忙說:“還請妹夫幫忙把肉抬回家。”
“行,行,我就怕你們抬不動。”王屠戶笑的嘴都咧到耳后。
話音剛落,他想起整只虎都是何田田拖回來的,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一整個虎腿,和一盆半下水,何田田分了三分之一給王屠戶帶回家,不為其他,就為還懷著胎的二妹。
她這一胎好像是雙胎,肚子格外大,分虎場面又太血腥,王屠戶就沒讓她來。
回到家中時,幾個小家伙正巴著門往豆腐坊瞅。
分完肉已經好一會兒了,村里動作快的人家,耐不住孩子催促,都吃上煮好的虎肉了。
五郎抬著頭看著虎肉,恨不得去咬上一口。
六郎跟扭股糖似的抱住何田田的腿不放。
看這情形,得,什么也別說,先給小家伙們把虎肉煮上吧。
其實家里現在也不缺肉吃,何田田隔三差五就去山里一趟,野雞野鴨野兔地往家帶,還會給二妹送過去一些。
只是虎肉畢竟是個稀罕物,所以小家伙們才那么期待。
虎腿肉割下來一塊,剩下的用鹽腌起來,瀝凈血水后掛在廚房灶臺上放的梁上,和其他臘肉掛在一起。
下水用清水洗凈。
虎腸子單獨拿出來,翻過面洗干凈后,再加一大勺面粉,一勺鹽,仔仔細細地搓,搓的時候還要輕輕地,不然容易斷。
洗好的下水放進大鐵鍋中,鍋內加水,涼水下入虎下水,加幾片野姜,幾段野蔥,大火煮開,撇除浮沫。
這樣做出來的下水特別干凈,尤其是腸子,沒有臭味。
焯干凈的下水,用野蔥,野姜,八角,香葉,桂皮等鹵味香料放在鍋內,又加了一勺醬油,大火煮開,還往里放了兩小塊飴糖調味,然后小火鹵。
何田田還貼心地把割下來的虎腿肉也一起鹵了。
家里有肉,不能只吃下水啊!
虎肉不同于雞肉,鴨肉,味道偏酸,偏柴,需要狠鹵一會兒入味。
另外為了提升口感,她特地選用松枝作為柴火,既能增加鹵虎肉的香肉,又可以更好地熏制在上面掛著的腌虎肉。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鍋內的香味越來越濃,何田田打開鐵鍋,翻動幾下,蓋上蓋子,大火收汁。
在小家伙們的期盼中,鹵虎肉終于出鍋。
大塊的鹵煮色澤油亮,醬香濃郁,鮮美入味,有點牛肉的口感。
夾起一塊大腸或者肉塊胡亂吹氣,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咬了一口,汁水直接在嘴中爆開。
一大塊肉呼啦幾口就吃光了。
此時,眾人手中的筷子已經自覺向鍋中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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