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燼塵錄 > 第一百零九章 深淵無盡
  丁宇爍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花了大力氣請來助陣的高手居然是金涼國的人,而且還是威名顯赫的侍衛營的統領,隨著馬佑年親口承認這一事實,自己通敵的罪名是無論如何洗刷不干凈了。但覺天旋地轉,噗通一屁股癱坐在地,仿佛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下來。

  滄海聽得金牌侍衛營的頭銜,心中一動,依稀記得跟那個黑土生前所報的名號似乎是同一個路子。這時山頂上鏗鏗鏘鏘地一陣響,數千名參賽者紛紛利刃出鞘。此時此刻,什么鎦銖石,什么大會名次,什么功法獎勵都已經不重要了,所有人同仇敵愾,只想著一致對外。

  樊睿道:“你自己承認了也好,省得進了刑部之后多吃苦頭。現在給你兩個選擇,是你自裁,還是我來動手?”

  馬佑年忽然笑了起來,笑了半晌,臉色復又一沉,道:“遺憾的是,你們卻沒得選擇。今天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得死在這里。”

  樊睿皺眉道:“你倒是很有信心。如今這局面,論一對一,你不是我的對手,論人數,你手下那一百多號人能干什么?”

  馬佑年陰惻惻地道:“他們在干些什么,難道你還沒發現嗎?”

  樊睿一驚,道:“什么?”顧目四望,這才留意到本來站在背風坡一側的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散了開去,沿著山頂的邊緣,這里站著一個,那里站著一個,稀稀疏疏地把山頂給圍住了。樊睿道:“什么意思,莫非你還想以少數包圍多數不成?”

  馬佑年道:“蠢材,光顧著看人了吧?這地方高風趨勁,卻聚著這么多云層,你們竟全然沒覺得有何不妥,活該你們命喪于此。”

  群雄心中皆是一凜,抬頭看天,果見頭頂上空烏壓壓的一片,云層密布,比之剛才厚積了不少。樊睿道:“這云是什么?”

  馬佑年再不打話,雙手交于胸前,指決變幻,似在勾動空間中潛藏的力量。但見天上黑云滾滾涌動,面積不斷擴大,直至遮天蔽日,如蒼穹倒扣,將整座飛皇山都籠罩在其范圍之下。突然之間,分散站立在山沿邊上的那些同伙人齊刷刷地舉手向天,所立之處,一條條黑色的奇異光芒從地面躥起,直射入云。

  那些黑色的光芒如霧如煙,又像是一張白紙上渲染的墨水矗立在半空,十分奇異。百余條黑柱連通天地,以山為底盤,以云為穹蓋,宛如一個巨大的鳥籠,將山上的人盡數囚于其中。

  子汝叫道:“不好,這是陣法,大家快退下山。”

  濯風當機立斷,道:“走!”轉身往外奔去。

  附近一些反應快的,立馬緊跟而上。馬佑年獰笑道:“想走?已經晚了。”右手一提,那百余條黑柱猛地爆將開來,如同混進水里的墨汁一樣,滾滾翻涌,轉眼間浸染了整座飛皇山。

  眾人眼前瞬間一片漆黑,目不視物,什么都看不見了。

  緊接著啊啊啊幾聲慘叫,有數人摔在地上,像是被打了回來。一時間呼喊聲,驚叫聲,罵娘聲亂成一團。

  混亂中錚然一聲,有刀振鋒嗡鳴,聽得濯風咤道:“盤天訣,千花雨,破!”

  一道刀芒劃破黑幕,在空中如煙花般驟然綻放。然而萬千刀氣剛剛爆發,濃重的黑幕掩至,璀璨光芒倏地一閃而逝,瞬間又盡數湮滅在黑暗里。

  同時吳曲雙掌揮動,舉火燎天。范生天怒聲大喝,雷電破空而出。然而兩人都是剛一出手,術法便被黑暗一口吞沒。那黑幕就如同以光為食的怪獸一般,身在其內,千般術法,皆無法逃離它的大口。

  眾人看不見任何東西,馬佑年卻似對眾人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黑暗中怪笑響起,道:“沒用的。本統領遠道而來,深入險地,若沒有萬全的準備,怎敢在這里等候各位。早在兩天之前,我就已布好陣法在此,就等著諸位自投羅網。此陣法乃是我大金涼祁留王所設,特意封在卷軸之中才帶進這里來,威力雖然比不上王親自出手,但畢竟有王的力量在里面,憑你們這點修為,就算聯手也是無法破解的。”

  有人怒罵道:“金涼狗賊莫要得志,待我王趕到,必讓你死無全尸。”

  馬佑年道:“哼,整座山都被我封住了,你們傳得消息出去嗎?皇城里的確是有不少高手,不過等他們發現不妥再趕過來的時候,留給他們的,不過只是一堆尸體罷了……”

  話未說完,突然勁風暴起,砰砰砰一連串拳腳碰撞的聲音,有人跟他打在了一起。數十招后,馬佑年大聲怒吼,像是在交手中吃了虧。

  然后聽得樊睿冷冷地道:“做夢還沒醒么?打你,還用得著等待幫手?就算我看不見了,也一樣能殺掉你。”

  馬佑年呸地吐了一口不知是唾沫還是血水,道:“別得意,馬上讓你知道陣法的厲害。起!”

  話音方畢,忽然間地面猛烈震動起來,仿佛整座山都在往下塌陷。眾人驚慌失措,四處都有人在失聲尖叫。滄海正欲橫步沉肩,穩住身形,驀地里腳底一空,地面像是突然不見了,霎時間往下直線墜落。

  這一下身無憑籍,猶如跌落萬丈深淵,一股馬上就要粉身碎骨的恐懼油然而生,滄海大驚之下,雙手下意識地亂扯亂抓,恰好旁邊也有人抓將過來,雙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依靠,哪里還肯放開?當下十指相扣,緊緊抓在了一起。

  但覺得耳邊呼呼風響,身形不斷下墜,似乎下一刻就要摔成肉泥。周圍一片狂呼亂叫,全是瀕死之際的絕望哀嚎,想來其他人的處境都是一樣的。在這種無依無靠的狀態下,滄海也只能咬牙閉目等死。

  然而過了半天,身體仍在不停地墜落中,似乎無有盡頭。滄海一團空白的思緒稍微緩了過來,心中奇怪:“咦,過了這么久,為何還沒摔死?就算飛皇山底下全是中空,也早應該到底了才是。”

  身在空中久了,加上全世界一片漆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不由得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是靈魂在飛,當下雙手緊了緊,但覺拉著的旁邊那只手還在,才發覺觸處溫軟柔膩,分明是活人的手,不禁一怔。

  旁邊那人開口道:“別慌,我們并非真的在掉落,這種下墜感只是陣法帶來的錯覺。”聲音玲瓏細膩,原來卻是子汝。

  滄海啊的一聲,道:“抱歉。”本想把手松開,但那種下墜的感覺實在太過真切,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那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心里這般想著,手上卻反而握得更緊了。

  子汝任由他握著,默不作聲。

  過了好一陣,果然下墜依舊沒有停下,仿佛無休無止。滄海道:“這種感覺好生怪異。子汝姑娘,你可有什么辦法?”

  子汝道:“還記得我教你破三星一斗幻月陣的法子嗎?”

  滄海道:“記得。”

  子汝道:“具幻覺屬性的陣法雖然各有不同的威能,但核心部分殊途同歸,再怎么怪異也逃不過一個念字。意念力方面的才能你得天獨厚,請你注意一下,或許會有轉機。”

  滄海道:“好。”

  這時黑暗中越來越多的人也冷靜了下來。有人道:“奇怪,我們還在一直下墜,這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道:“下面的坑淵居然深到如此地步,莫非我們這是要掉往地獄去嗎?”

  突然馬佑年甕聲甕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道:“沒錯,你們很快就要到地獄去了。”

  眾人吃了一驚。有人叫道:“姓馬的金涼狗賊,你到底干了什么?”

  馬佑年道:“放心,你們不會摔死。不過落入此陣的人,將會永生永世地一直掉落下去,一直掉,一直掉,直到你們餓死,渴死,甚至老死為止。”

  停了停,接著一字一頓地道:“此陣,名曰,深淵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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