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見過。”時落回道。
歐陽晨往前走了幾步，卻未靠近。
哪怕他有些靈力傍身，他還是暈眩了一陣，要不是時落掌心火來的及時，他必然是躲不過這花的致幻作用。
便是現在，他也有些暈眩。
看了半晌，歐陽晨也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花。”
他問唐強幾人，“你們被這花影響的時候是什么感覺？或者說是看到了什么場景？”
“我沒有看到什么奇怪場景，就是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讓我用力勒自己。”唐強說。
錘子也點頭附和，“我也是這樣，好像有一道聲音在腦子里在誘惑我，而且我有意識，我知道自己要殺了自己，卻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這才是最可怕的，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點點被奪走。
屈浩不會說高深的話，他跟時落說：“落落，我腦子里有兩個聲音，一個讓我用力勒自己，一個讓我松手，說人類的肉不好吃。”
其他人都看過來，屈浩有些緊張，“怎，怎么了？”
“兩道聲音？”錘子問。
“是啊。”屈浩才后知后覺地問：“他們還說人類的肉又酸又臭，不好吃。”
哪怕此刻響起來，屈浩仍舊渾身一陣雞皮疙瘩。
“兩道什么樣的聲音？”見屈浩眼中有驚懼，錘子突然又問。
“一個男孩子的聲音，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屈浩竟也能第一時間理解錘子的話，他奇怪地看向其他人，“你們不是？”
錘子與唐強相視一眼，薛城更快一步說話，“不對，我腦子里是一道女人的聲音。”
幾人都看向唐強跟錘子。
“一個老人的聲音。”錘子說。
“男人的聲音。”唐強跟著說。
歐陽晨有些迷惑，他看著不遠處除了粉色以外的各色花，“也就是說，不同的花控制不同的你們？”
這倒是超出了歐陽晨的想象，他問時落，“你怎么看？”
時落沒看法，她覺得有句話說得對，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她看了一圈那片粉色花朵，說：“問一問就知道了。”
話落，她上前，離那一片花不過一米遠，站定，開口：“裝神弄鬼。”
對這些不講道理的生靈，時落自是要以牙還牙，“說話！否則我燒了你們。”
回應她的是一片靜默。
隨即，一股更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這回便是歐陽晨都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脖頸。
哪怕自己掐不死自己，可缺氧的感覺，脖頸的疼痛還是讓唐強幾人忍不住痛呼。
時落手心的火勢又大了些，她直接將一團火扔了出去。
“人類果然都壞！”這時，一道略顯稚嫩的女童聲音自那一片粉色中傳出來，聽著有些焦急，“好熱，別燒我，太熱了，我要被燒死了。”
樹藤再次出現，試圖將火勢抽滅。
只是抽打時帶著風，讓火勢越大了。
“爺爺，疼，我太疼了！”幾道聲音同時叫起來。
“滅火！”蒼老的聲音威脅，“我或許奈何不了你，可他們卻逃不了，你若繼續燒，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
此刻看的就是誰更在意同伴。
時落臉色不變，掌心的火更大了些，她作勢要往另一片花海中扔去。
“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時落說，“身為我的同伴，必然要遇到生死危機，不管是他們，還是我，都有隨時死去的準備。”
混亂中，唐強揚聲附和，“時大師說得對！”
錘子更是笑了一聲，“老子走過，見過，真的活過，就是死了，也無憾！”
最終，還是這些生靈敗下陣來。
它們還沒見過不怕死的人類。
先前那些人類在面臨死亡時，哭喊求饒，丑態畢露，這也使得它們更看不上人類。
卻沒想到，這幾個卻不是善茬。
這大概就是橫的怕不要命的。
香氣漸散，唐強幾人逐漸清醒，他們低咳幾聲，卻不見絲毫狼狽。
“滅火。”蒼老的聲音要求。
時落朝歐陽晨點頭。
歐陽晨走過去，與時落并肩而戰。
兩人齊齊念咒，時落又咬破手指，在半空畫了一道求雨符。
在幾道童聲逐漸無力時，那一方天際突然響起一聲炸雷，很快，雨下，澆滅了火，讓一群被燒的半死不活的生靈得以喘息。
“我聞著你身上有一股同類的氣息。”蒼老的聲音倏地又說。
這股靈力溫和，靈力的擁有者顯然跟這個人類交情不淺。
“你可以與我的同類交好，為何不能善待我們？”這蒼老的聲音又問。
時落直直看向其中一顆不起眼的楊樹，“我不喜歡以德報怨。”
誰對她好，她對誰好。
至于見面就對她動手的，她當然也不會客氣。
“憑什么只能你們傷害我們，我們不能吃了你們？”一道女人的聲音忍不住大聲質問。
在這些生靈心里，人類都是兇殘無禮的，他們破壞樹林，弄臟河流，還毫無憐憫之心地吃掉它們的同類，為什么人類能吃它們，它們不能吃人類？
“誰傷了你們，你們便去找誰報仇。”時落話音一轉，又說：“我們此番過來卻并未冒犯你們，你們動手在先，休怪我不客氣。”
“你也是人類，你肯定向著人類。”那道女聲覺得時落這話說得冠冕堂皇。
人類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人類肯定沒按好心。
時落掌心再冒出一團火，她撥弄了一下掌心火，說：“我要是向著人類，方才就會一把火直接燒死你們，我還能救下我的同類，你們信是不信？”
對方沒動靜了。
他們當然是信的。
這個人類年紀輕輕，體內卻有一股雄渾的靈力。
若她全力以赴，定是能滅了這山中所有生靈。
“找個能主事的出來說話。”時落雖喜歡這山中生靈，有的卻不值得尊重，時落語氣有些冷淡。
回應她的又是一陣死寂。
“那你們過來所謂何事？”須臾，另一道更顯蒼老的說話聲傳來，“這世間已被人類占據的大部分，你們不停壓縮我們的生存空間，便是這樣，你們還是不知足，這山林外圍的生靈已然消失了大部分。”
人的貪婪當真是永無止境的，外圍沒有他們能吃能用的，便開始往里面尋找。
“用不了百十年，我們都會消失。”這蒼老的聲音穩重的多，他嘆口氣，說：“除了人類，這世間有成千上萬種生物，我們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必要，你們這般肆無忌憚的傷害其他生靈，終究是會自食惡果的。”
這是事實，唐強幾人無可辯駁。
“你們這般殺人，卻并不能解決問題。”時落說。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哼。
“只有這般震懾他們，人類才不敢再隨意進出我們的生存地。”這女人的聲音還在堅持自己的想法。
時落嘆口氣，“那你是小看了人類。”
“我不信人間處處有你這樣會術法的，你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類。”
唐強點頭，他知道的比時落多些，“人類如今科技發展已經到了你們無法抵抗的地步。”
“即便沒有時大師，你們這樣只能暫時嚇住他們，若是繼續傷無辜之人的性命，人類是會反抗的。”錘子也接著說道。
“人類再弱小不過！”恢復了力氣，最開始說話的那道稚嫩的說話聲卻不屑，“若不是她，我只要稍微用些幻術，你們都得死。”
時落卻未反駁，她只看向屈浩，說道：“將你的電腦拿出來，你下載的那些電影讓他們看看。”
屈浩二話不說，掏出平板電腦。
“時大師，是災難片，科幻片，還是戰爭片？”
“都可。”
錘子接過屈浩手中的平板，找出一部關于未來科技的電影，拉到高，潮部分。
“這些都是我們已有的，也有還在研發，更有未來必然會成功的武器，你覺得你們的幻術再厲害，能控制得出千里外里之外的人？”錘子問道。
當然是不能的。
“人類都是邪惡的！”稚嫩的童聲夾著毫不掩飾的憤怒。
錘子摸了摸脖子上的紅痕，沒跟孩子一般計較，“人類也有善良的，正如你們這些生靈，也不盡都是心懷善意的。”
回應他的是一聲冷哼，“才不是，若不是人類總來破壞我們，我們不會殺人。”
不同立場，爭執無用，時落這邊無人再開口。
良久，后來那道蒼老的聲音終究還是問，“那你們過來是做什么？”
不等時落回答，這道聲音又說：“莫非是為了那幾個人類？”
“前段時間總有人來了林子里失蹤。”薛城不抱希望地問：“他們還活著嗎？”
“他們想挖走已經生了靈智的人參。”蒼老的聲音反問，“若它被挖走，你們人類會留下它的性命？”
當然也是不會的。
“若是野生人參，則屬于二級保護野生藥材，這人要是采了，會有法律制裁他。”唐強試探著說。
回他的是一聲冷笑，“那他會被判死刑？”
“不會。”
“人類的法律自然是保護人類，在我這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想吃了我的小孫子，他就得死。”
唐強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就像在人類心中，人類是最高等的，在這些生靈眼里，恐怕人類是比他們低等的存在。
它們固然不是時落的對手，可底線卻不能破。
“那你們想怎么樣？”唐強受委托來處理此事，他得給人一個交代。
那道蒼老的聲音也不客氣，“人類不能隨意再進我們的底盤。”
“這我不能決定。”唐強沒辦法替人答應。
那道蒼老的聲音學著時落說：“那就讓能主事的過來。”
唐強走遠了些，他撥通一個電話。
沒過兩分鐘，他掛了電話。
“主事的人問你們所說的你們的底盤范圍在哪里？”唐強轉達對方的話。
“自此處往里都是。”唐強態度并不強硬，那道蒼老的聲音也和緩些，他說：“我們不曾占據人類的底盤。”
那道女人的聲音帶著嘲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是有人類得罪過你？”錘子這問題在心里憋的好一陣了，除了那兩道蒼老的聲音稍微和善些，其他幾道聲音對人類都充滿了敵意。
就在這時，離粉色花不遠處幾株淡黃色野百合晃了晃，尖銳的女聲傳出，“在一年前，我還有上百個同伴，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她們都被移走，若是好好照看也就罷了，可那些人類只隨意將她們栽種在路邊，等領導檢查完，就不顧她們的死活，如今就只剩下我們幾株了。”
“在你們眼里，我們不過是幾株花草罷了，死了就扔了，可我們有意識，當我感覺到她們一個個枯萎死亡，我恨不能將你們全部殺了！”
唐強并未替他們辯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若換位思考一下，他的同伴被異族傷了，他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一直沉默的薛城突然說話，“若你們族群強大到跟人類現在這樣，你們也會視人類為螻蟻的。”
論口才，這些生靈肯定是不如人類的，女聲吭哧半天，只大聲罵道：“人類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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