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茍道不死 > 第四十六章 釣與被釣
  遠超宗師之上的武道造詣,再加上一階上品法袍的配合,孟周仿佛一團輕盈飄蕩的黑云,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飄出坐忘館,遠遠地綴著遠處兩道身影。

  雖因距離太遠,看不清前面兩人身形,但從追逃二人疾行中說展露出的些許風格,孟周心中還是有了比較確切的判斷。

  追擊者氣勢凌厲,速度迅捷,卻如同一顆不斷射擊跳躍的鐵彈。

  而前面的逃逸者卻身形飄忽,哪怕著意關注,對方的身形依然時不時有跳幀的感覺,仿佛那一刻其身形隱沒到了夜色中。

  所以,追擊者應是嚴熊,而逃逸者則是主動找事的胡貴。

  綴在遠處跟了一段距離,孟周就能明顯感受到,那逃逸的胡貴,實則是在釣魚,在勾引,在一點點誘使嚴熊遠離坐忘館。

  這擺明了就是一個套,要讓嚴熊往里面鉆。

  他這意圖并不難猜,孟周相信,嚴熊一定能看出來。

  可嚴熊并沒有出于安全考慮果斷折返,反而真的被對方釣著跑了這么遠。

  發現這個蹊蹺后,距離二人本就極遠的孟周稍微減緩了一下速度,將與二人的距離拉得更遠。

  在暗夜之下,肉眼已經無法捕捉到遠處二人的身影,他是靠著二人疾掠而過殘留在空中未散的氣息鎖定追蹤。

  忽然,三道暗紅光焰在遠處亮起。

  它們迅速合擊在一處,當其紛紛殉爆之時,照亮了身處在攻擊正中心的嚴熊身影。

  只見他身周籠罩著一層土黃色流動氣勁,三道暗紅光焰的合擊將其炸得搖搖欲碎,但終究沒有碎,硬扛下了這忽然而至的凌厲一擊。

  就在這時,一柄飛劍從嚴熊側后方的黑暗中此處,陰狠的向他后腰刺去。

  嚴熊卻似早預見到了這一幕,手中出現一柄法劍,一個上撩,就將這柄忽然此處的飛劍挑飛數十米之外。

  兩人展開激烈的戰斗,混亂的法力擴散,攪得周邊氣息一片混亂。

  孟周見此良機,悄悄接近了一段距離,然后,便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默默旁觀著兩人的戰斗。

  練氣九層的胡貴,一直占據著主動,他一邊控御著飛劍,身形一邊不時隱沒于黑暗之中,圍繞嚴熊游走,用法術與飛劍打配合,讓嚴熊越來越難以招架,一點點落入下風。

  即便嚴熊正在一點點落入下風,孟周卻依然為其展現出來的戰斗力叫好。

  若是換一個正常練氣七層的修士處在嚴熊的位置,根本撐不到這個時候。

  何況,嚴熊看似岌岌可危,仿佛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將他壓倒,可就是怎么也壓不倒。

  這種眼看著勝利在即,卻又偏偏遲遲無法落實的狀態是最讓人惱火的。

  從胡貴控御的飛劍和他圍繞嚴熊展開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孟周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心中的惱火正在隨著攻擊頻次的增加而穩步上升。

  某一刻,靈活游走的胡貴身形猛然一滯。

  法力忽然在身周形成一道屏障,屏蔽眼耳口鼻與空氣的直接接觸。

  孟周心中一動。

  毒?

  嚴熊用毒了?

  他并不是真的站樁挨打,而是借此讓胡貴分心,讓其不知不覺間落入他設下的套中?

  所謂久病成良醫,試丹把自己搞成一個“毒人”的嚴熊,早已是毒道方面的宗師級人物!

  這也是他不怕對方釣魚,主動踏入陷阱的底氣。

  胡貴靈活游走的身形忽然一滯的瞬間,嚴熊就像是真正蘇醒復活一般,趁著飛劍缺乏控御、陷入短暫停滯的瞬間,眨眼間便已接近到胡貴身周咫尺之地。

  手中長劍直接插入胡貴胸膛,刺入其心臟之中。

  胡貴低頭看向刺穿胸口心臟的長劍,滿臉的錯愕。

  很顯然,這一刻的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暗中的孟周也為嚴熊在這場戰斗中說展露出的勇氣、智謀、機巧點贊。

  果然,單論戰斗天賦,武道宗師,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而對正常修行者來說,其在戰斗中最大的一個忌諱就是,絕對不能讓一個有著武道宗師底色的修行者近身。

  嚴熊的逆風翻盤,讓孟周有些驚訝,卻也感覺有些輕松,正打算悄悄退走。

  忽然,一道人形虛影從胡貴臉上沖出,狠狠的撞擊在嚴熊臉上。

  “啊!!!”

  嚴熊這樣一個鋼鐵硬漢,忽然發出凄厲的慘叫,那種完全無法忍受的痛苦,就像是忽遭濃硫酸潑臉一般。

  嚴熊倒退飛出,一邊慘叫,一邊抱頭在地上翻滾,時不時用頭撞地,似乎恨不得將腦袋撞出一個裂隙,將里面的痛苦釋放一些出來。

  而嚴熊倒退飛出時,緊握的長劍也從胡貴心口抽出,汩汩心頭鮮血止不住的向外流出。

  可胡貴此刻卻像是完全失了智的喪尸一般,根本不理會心口那快速流瀉而出的鮮血,五官猙獰扭曲,濃烈的恨意刻在臉上。

  就憑著這股濃烈的恨意,他一步步向倒地翻滾的嚴熊接近。

  就在這時,一柄飛劍從他身后的黑暗中飛出,轉眼間便已近在咫尺。

  可胡貴對此渾然未覺。

  當飛劍輕易抹斷他脖子,一直憑空出現的法力手掌將他頭顱快速提走,脫離身體的那一刻,那無頭的、心口流血的尸體依然保持著倔強前行的姿態。

  法力手提著胡貴的腦袋湊近身前,仔細打量,孟周才發現,面部表情極度扭曲的“胡貴”,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孟周仔細看了看,從其臉部揭下一層薄薄的軟膜,這才顯出他所熟悉的胡貴的面容。

  孟周恍然,心中猜測,胡貴偽裝后的那個身份,應該與嚴熊有極大地恩怨。

  但對坐忘館東主胡貴,嚴熊卻并不認識,與他也沒有任何舊怨。

  這般想著,法力手提著一柄因無人馭使而跌落在遠處的飛劍飛了過來。

  緊接著,有一只法力手提著一個摸尸得來的儲物袋緊隨而至。

  法力手出動,念動之間,這次撿漏所得戰利品全都進了他的儲物袋。

  至于這場戰斗中,嚴熊也做了不菲的貢獻,理應分他一份……

  孟周表示,無論是助他保全性命,還是了解宿怨,他的收獲才是最大的。

  自己收獲的這些實物,反倒是最為不值一提的。

  此刻,嚴熊已經不再翻滾、也不再慘叫,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宛如死去。

  孟周卻在離他五六十米之外站定,遠遠喊話道:“喂,死透了沒有?

  沒死就吱一聲,要是死了,我就幫你一把,就地挖坑把你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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