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嘉佑嬉事 > 第二百零八章 洪水,洪水!
  鄔州城頭,青柚三女的劍光卷著一團金芒奔了回來。

  那金芒在三條青色劍光的包裹下,不斷的跳動震蕩,劍光對撞,發出刺耳的巨響,震得城頭上無數士卒立足不穩,紛紛抱住了耳朵。

  眼看這金芒如此暴躁,盧仚拎著長槍,‘咚’的一槍桿砸在了金芒上。

  金光散開,一柄九寸短劍露了出來。

  短劍通體金色,光潔如鏡,光芒耀目,仔細看去,在劍體內,有一道道流云一般華麗流暢的符文凝成的鎖鏈急速旋轉。

  盧仚又是幾槍砸下,朝著那短劍冷笑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有靈智的,服,還是不服?”

  金劍在空中微微震蕩。

  盧仚放出了耀光、炫影兩柄小劍,一左一右圍住了它。

  金劍發出高亢的劍鳴聲,盧仚猛地伸手抓住了它,腦海中,神魂靈光化為洪水一般的精神沖擊,無聲無息的侵入了金劍。

  武鶴云留下的精神烙印被暴力破開,武鶴云以心劍宗秘術留在金劍中的氣息也在頃刻間被洗刷一空。金劍停止了跳動,很是任命的,乖巧的停在了盧仚手中。

  盧仚拿起短劍,朝著劍身上望了望。

  一抹若有若無的金色符文在劍身上亮起,正是‘金陽’二字。

  “金陽,金陽。”青柚又從行囊中取出了自家的老祖手札,快速的翻到了記載各大劍修勢力有名飛劍的那一欄:“金陽劍,心劍宗金陽、青陽、赤陽、白陽,四陽劍之首!”

  “四陽劍,在心劍宗傳承飛劍中,可列入前十。”

  青柚目光古怪的看著盧仚:“我們青鱗劍閣,講究的是劍心至誠,有一口青鱗劍,我們姐妹就足夠使用了。這劍,太燙手,你留著罷!”

  盧仚笑呵呵的將金陽劍收起,朝青柚笑道:“你們怕麻煩,我卻不怕。這劍,我收下了,以后有適合你們的好東西,再給你們。”

  盧仚一通箭矢亂射,打得心劍宗諸多劍修沒脾氣,他們氣急敗壞的站在了齊驪的中軍大營門口,朝著鄔州城這邊看了又看,沒有一個有勇氣再繼續向前沖。

  猶豫了許久,他們只能救死扶傷,攙扶起那些受傷的同門,跟著齊驪的中軍大營向后退去。這一退,就是一百里。而齊驪的大軍,則僅僅向后退了數里地,然后繼續圍住了鄔州城。

  盧仚也不著急。

  任憑齊驪圍城吧,不出意外的話,盧旲的蒼狼騎,還有東征軍團后續的大軍,正在緊鑼密鼓的趕來這里。等到后續大軍到了,盧旲等人從外攻擊,盧仚的軍隊從鄔州城內部開花,足夠給齊驪一個好看。

  盧仚在城頭上審視金陽劍,心劍宗的門人跟著齊驪向后退的時候,江面上,那條畫舫也在緩緩的逆流而上。

  大江兩岸,都有齊驪麾下的游騎盯住了這條畫舫。

  尋常百姓絕對沒有這么大的膽子,面對軍隊的訓斥命令,居然優哉游哉的繼續在江面上游走,而且還沒有半點兒回應的聲息。

  畫舫向上游逆行,兩岸游騎緊緊跟著它。

  江面寬不過兩三里,有軍中箭技高超的拓脈境高手取出強弓,瞅準了畫舫尾部幾個操弄船只的魁梧大漢,一支支破甲箭帶著尖銳的嘯聲,直奔那幾個大漢射了過去。

  幾個大漢鎮定自若的操弄帆槳,箭矢射來,他們頭也不抬的隨手亂抓,一支支足以在兩里外洞穿鐵甲的箭矢,被他們輕輕松松的一手一支抓了下來,隨手丟在了甲板上。

  兩岸游騎看得是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勒住了韁繩。

  那畫舫的速度也離譜的越來越快,漸漸地加速到了堪比快馬的程度,順著江面向西北面逆行了一段距離,拐過了一個巨大的彎角,沒入了青山之后,從兩岸游騎的視線中消失了。

  這件事情,被游騎匯報給了上級。

  上級的校尉,又將這件事情匯報給了自己的上級。

  負責統領這些游騎的東琦伯麾下大將,完全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區區一條民間畫舫,能對東琦伯的大軍造成任何危害么?

  哪怕畫舫上有三五個武道高手,面對數以百萬計的精銳大軍,區區武道高手,有什么用?

  “大驚小怪,不知所謂。”這名大將將送上來的情報隨手一丟,就去忙碌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東琦伯大軍遠征,軍團規模龐大,無論是士兵還是坐騎,都是大肚皮,每天的后勤消耗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天文數字。而且到了鄔州,距離東琦伯自家領地極其遙遠,根本不可能從東琦伯領地調運足夠的后勤物資。

  東琦伯的命令就是——原地征糧!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依仗著手中的刀把子、槍桿子,東琦伯的大軍所過之處,老百姓要將口糧交出來,官府要將官倉里的物資全部拿出來,地方上的士紳富豪等等,更要‘主動奉獻’,出大力氣勞軍!

  鄔州是有名的魚米之鄉,肥得很,肥得很!

  包圍鄔州城的主戰正軍是不能輕易離開營地的,那么他們這些負責巡哨、偵察、絞殺敵人斥候的游騎,就成了征糧的主力。

  這可是個肥差,肥得很,肥得很!

  隨便找幾個地方上的土豪敲詐勒索一番,就是一筆巨額財富落入自家口袋。

  相比之下,誰還有心情去搭理一條畫舫?

  “不過,讓那群見過那條畫舫的小崽子,跟著一起去征糧。”游騎統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如果征糧的時候,見到了那條畫舫,找到了它的主家,就以襲擊大軍,圖謀不軌的罪名,讓他們多吐些東西出來。”

  已經被當做了敲詐由頭的畫舫,已經逆風逆水的行出了百多里地。

  那些青年男女行出了船艙,朝著兩岸地勢打量著。

  最年長的青年突然鼓掌歡笑:“這里不多,兩岸隆起,山勢綿延數百里,是個蓄水的好地方。”

  說完,他手一指,在江面上急速行駛的畫舫驟然一滯,沒有經過任何減速過程,直接停在了江面上。

  他伸手進袖子,掏出了一疊淡青色,一尺多長,三寸多寬,上面繪滿了各種奇異紋路的符紙,猛的吸了一口氣,然后一口氣吹在了這些符紙上。

  ‘嘩啦啦’,數十張符紙騰空飛起,越是飛高,符紙就變得越大。

  漸漸地,這些符紙變成了一片片長有數百丈、寬有近百丈的巨大的青色光幕,通體流光溢彩,巨大的符文在光幕中緩緩游走,散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龐大壓力。

  青年雙手輕輕一按,這些符紙所化的光幕就一片接一片的落了下來,‘鏗鏘’有聲的直接落入了大江中,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化為一座高有數百丈的光幕堤壩。

  浩浩蕩蕩的江水驟然停止了流動。

  光幕堤壩的西方,水面漸漸升起。

  而光幕堤壩的東面,江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落了下去。

  青年身邊,一名妖嬈的少女微笑:“怕是水不夠,坑殺不了那城里城外的人。”

  青年笑看著少女:“有勞師妹出手。”

  妖嬈少女點點頭,從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小法壇。她隨手將法壇一丟,小法壇迎風一晃,‘滴溜溜’化為一個數尺寬的法壇落在了畫舫船頭甲板上。

  少女走到了法壇前,掏出三張符紙,手指一晃,符紙點燃,化為三道火光沖上了天空。

  她又輕描淡寫的,在法壇上抓起三塊令牌輕輕一敲,然后拿起了一面有風雨雷電諸般紋路的三角令旗,朝著天空輕輕一揮。

  “風!”

  少女輕喝。

  一道寒風平地而起,風從西北方向呼嘯著吹來,頓時大江兩岸的山峰上,無數大小樹木被吹得搖搖擺擺,一些野草被吹得連根拔起。

  呼嘯的風吹過江面,江面上就掀起了數丈高的浪頭。

  “云!”

  少女又大喝了一聲。

  原本清朗的天空,四面八方都有厚重的濃云翻滾卷來。濃云密密疊疊的堆積在一起,方圓百里內,天色瞬間暗了下來,風吹動烏云,烏云相互摩擦,頓時大片雷光在烏云中若隱若現。

  “雨!”

  少女用力揮動了一下令旗。

  烏云中,無數條雷光‘轟隆隆’爆炸開來,電光火屑凌空亂打,更有一道道雷霆落在了兩岸山峰上,炸得山崩地裂,無數樹木被烈火引燃,在風中燒得和火把一般。

  隨之,一場離譜的傾盆大雨呼嘯落下。

  這雨,太離譜。

  雨滴居然都有拳頭大小。

  漫天大雨,就好像天河崩潰了堤壩,天河水直接往大地沖了過來。

  大風,大雨,光幕堤壩西面,江水一重重的向上漲。

  大雨覆蓋之地,一條條小河小溪,極短時間內就從清澈變成渾濁,水面急速膨脹數倍,昏黃色的河水溪水猶如發癲的毒蛇,狠狠的沒入了大江中。

  大江的水面,以離譜的速度向上漲。

  一丈,兩丈,三丈……

  又有一名青年笑著出手:“大師兄這堤壩固然是好,兩岸的地勢,還略矮了一些……嘖,說不得,也要出點血本了。”

  青年笑著,他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副骨板。

  黑黃色的骨板上,銘刻了一座座山峰紋樣,青年抓起骨板,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這一套七十二張骨板上,然后朝著兩岸隨意丟了過去。

  大江兩岸,那些原本溫婉清秀的山峰,原本最多不過百丈高的山峰,就好像春夜里的竹筍,‘咔嚓咔嚓’的不斷升高。

  伴隨著隱隱地動、雷鳴,這些山峰在一刻鐘內,長高了數百丈,就好像兩排綿延數百里的屏風,將大江夾在了中間。

  江水的高度,越發飆漲,江面上的浪頭,在狂風吹拂下,從數丈高變成了十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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