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過后，沈瑭眼睛鼻子都紅得厲害，抽抽搭搭的，想哭卻不敢哭，一眨不眨望著沈驍九，活像是被欺負了似的。
怎么不是被欺負了呢？
他一個渾身無力的病人，困得要死，卻被要求陪坐，一坐就是一個晚上，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還不能上床休息。
不止是被欺負，還是被虐待！！
“三爺，再這樣下去少爺身體可受不了。”
苦蕎都快要愁懷了，哪還顧得上沈驍九會不會動怒，就算動怒，天塌下來還有小姐頂著，她……
她還是不敢妄自揣測沈驍九的意思，可若不是故意在等沈南意，無端端到喜來閣枯坐一晚上是為了什么？
是喜來閣的茶特別好喝，還是蘭楓院沒有凳子坐？
沈驍九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幕，放下茶杯，沉默地大步邁出喜來閣。
他前腳剛出正房門檻，沈瑭就跟兔子似的跳到床上，身子一翻，將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眼睛一閉，呼呼大睡起來。
命啊，他的小命差點就沒了。
“快去取些溫水來給少爺洗把臉。”
苦蕎吩咐小廝的聲音不可控制地輕快，被還沒走遠的沈驍九聽個一清二楚，他扯了扯嘴角，并不以為意。
天蒙蒙亮，沈驍九就跟不會困似的，又精神奕奕地帶人去調查賬本涉及的官。
今兒可不像昨日那樣僅是調查，整個行不在他的帶領下，捉拿了參與賣官鬻爵的官員，于黑獄中嚴刑拷打，嚎叫聲響徹云霄，慘烈得路人都不敢靠近半步。
長鞭、拶指、炮烙……各種刑具在幾間刑房輪番上演，鮮血將不大的房間里染得通紅，而沈驍九卻不染纖塵，早晨出門時的衣服是怎么樣的，晚上從黑獄出來后還是那樣干凈，可這種干凈，無端端叫人心里發寒。
回到沈家，沈驍九換了身藏藍色衣袍，都沒在自己的蘭楓院坐一會兒，又像昨日那般徑直去了喜來閣。
“苦蕎，我想吃陳記的烤鴨，許家的白切雞，還有小酥肉、黃橋燒餅、桃花酥……”
這一次，沈驍九才剛邁進院子的門，就能聽到沈瑭的說話聲，且這聲音聽起來挺精神的，看來沈瑭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
沈驍九這般琢磨著，腳步沒有停頓，穿過天井，沒走幾步就到了正房門外。
珠簾輕響，沈瑭以為是自己姐姐回來了，忙歡歡喜喜地探頭往外瞧，苦蕎滿臉的笑容卻瞬間比哭還難看。
她昨晚回晨曦院太晚了，沒能見到自家小姐，但是今早和小姐見面時得知小姐不想和三爺有過多接觸，所以才特地躲開，小姐還說最近這段時間大抵都會如此，希望她多照顧下小少爺。
不用想，她都能確定如今進門的人絕不會是自家小姐，至于是誰……
“三叔！”
沈瑭宛若見到鬼一般，嚇得臉色煞白，猛地縮回原位，低下頭閉著眼睛念著“看錯了看錯了一定是我看錯了”。
沈驍九：……
“如今是半點規矩都不講了？”沈驍九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圈，依舊沒見沈南意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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