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京兆府大牢，四下寂靜漆黑，沈南意與苦蕎精神緊繃，腦袋昏昏沉沉早已是疲倦不堪，可只要一睡著，牢房里的蛇蟲鼠蟻便會往她們身上爬來，二人只得強打精神，不敢睡得太沉。
苦蕎用自己的裙子包住沈南意沒穿鞋的腳，一想起隔壁有具女尸，她便心里陣陣的發寒，不自覺的往里拱了拱身子，心里升起一股悲涼。
“小姐，你說那個姑娘的尸體放在此處已經有一整天了，怎的一直無人來收？且不說尸體腐爛后味道難聞，牢房陰暗潮濕又多蛇蟲鼠蟻，只怕要被這些骯臟的玩意兒啃食的面目全非，生前沉冤死后也不得安生，實在可憐極了。”
眼前漆黑一片，沈南意只覺得牢房中陰風陣陣，寒氣森森，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她心里惴惴不安，不敢朝隔壁牢房看一眼，“若天亮之后還無人發現，我們便喚獄卒前來替她收殮尸體，總不能就這樣放在此處。”
他們大約是真想將她活活餓死的，這么久也不見一人來給她送飯，甚至無人愿來瞧一眼她是死是活，仿佛她已被這個世界徹底的遺忘。
主仆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從對方身上汲取著為數不多的溫暖，相互支撐。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牢房里忽然傳來了悉悉率率的聲音，沈南意低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苦蕎，呼吸均勻，睡得正香甜。
估摸著是夜里老鼠出來覓食，動靜鬧得大了些。
沈南意起初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不料這聲音卻越來越大，驚得懷里的苦蕎揉了揉眼睛倏然醒來，迷迷糊糊道：“小姐，這是什么聲音？”
沈南意抬頭，望向狹窄窗戶里漏出來的一點月光，又盯著隔壁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皺眉道：“許是老鼠在啃食尸體。”
推了推壓著自己肩膀的苦蕎，她心里有些急：“快些起來，咱們得替這位姑娘趕一趕這些惡心的玩意兒。”
苦蕎聞言連忙起了身，沈南意被她壓得手腳酥麻，正準備過去卻見那牢房里竟晃過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緩緩站了起來足有半個人那么高！
苦蕎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幾欲昏倒，“天爺，好大的老鼠啊！”
沈南意呼吸微窒，再定睛一看，那老鼠竟然變得越來越大，并且朝著她們緩步走來，壓迫感迎面襲來，二人心似鼓擂，渾身爬滿了冷汗動彈不得。
就在此時，一只粗糙滿是泥垢的手穿過牢房的縫隙，將沈南意那雙繡著海棠花的繡花鞋遞了出來，二人徹底愣住，對面的人卻咧嘴一笑，兩排白牙在漆黑的牢房里顯得格外扎眼：“嘿嘿！”
“啊……啊……”
一陣凄厲的叫聲傳來，那人順著二人的目光回過頭去左右探看，卻什么也沒發現，頓時也覺得心中發毛，叫了兩聲忙道：“做什么一驚一乍的，你倆叫什么呢？”
“是你，你……你竟沒死？”率先說話的是苦蕎。
“我方才只是覺著有些頭暈，之后就失去意識了，想是我命好，那鴨腿里只下了些蒙汗藥，并無毒。”
這姑娘晃了晃手里小巧精致的繡花鞋，眼里閃過一絲艷羨，“快給你家小姐穿上吧，牢中陰冷，著涼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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