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水北是打了麻藥的,等到了病房,麻藥慢慢褪去之后,才感覺到身體的疼痛。
是真的疼,疼醒的。
身上也沒有什么力氣,但是能感覺到身體輕盈了很多,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這一動作,就聽到丈夫的聲音傳入耳中。
“醒了,老婆。”沈燁握著她的手,滿是心疼地說。
“嗯……疼……”賀水北小聲嘟囔一句,然后才說,“孩子呢?”
“在嬰兒房里,爸媽看著,健康得很,是兩個男孩兒。”
“都是男孩兒啊?”賀水北這個語氣,明顯就是對兩個兒子有點想法,“以為是……龍鳳胎呢,不過……不過兩個兒子也好,往后你要多花心思了。”
沈燁倒是捏了捏她的手,關切地問:“你還有哪兒不舒服的,想不想喝水?”
她搖搖頭,余光里瞥見了放在床頭柜上的鮮花。
紅玫瑰,嬌艷欲滴的。
“好看。”她說。
“辛苦你了。”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再休息會兒,等你好點了,再把他們抱過來。”
“你看過他們嗎?好看嗎,長得像我還是像你?”
賀水北心里頭想著的還是孩子,心癢癢的。
沈燁又豈會不知道,片刻之后才說:“那你等著,我去抱過來。”
一聽這話,她雙眼都來神了。
沈燁嘖了一聲,“你看,從現在開始就滿心滿眼的都是兒子,都不問問我等你等得多焦慮。”
“嗯,焦慮。”
“敷衍。”
賀水北嗯哼一聲,“你快去嘛,我還沒見過呢,你肯定都過了。等我看完了,我再親親你。”
撒嬌是很有用的。
不過沈燁想想,他好像也沒有仔細看過那兩個皺巴巴的孩子呢。
他揉了揉賀水北的腦袋,說:“嗯,馬上給你抱過來。”
沈燁大概已經預料到以后自己的生活了,沒毛病,給自己帶來兩個情敵。
這邊讓賀水北休息,他去新生兒區找自己的兒子。
自己的……兒子。
沈燁腦海中閃過這幾個字的時候,生生地愣了一下。
雖然已經想象過好多次跟自己孩子碰面時候的樣子,但這會兒真的在反應過來之后,冷靜地去看身上流淌著屬于他和賀水北血脈的孩子。
這種感覺,沈燁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大抵就是,有點緊張,有點期待,還有些興奮。
過去的時候,沈燁看到賀銘川跟桑洛,以及賀山南,他們都在。
平日里哪個不是呼風喚雨的,這會兒都趴在玻璃那邊,瞧著里頭躺在小床上伸展著四肢的小孩兒。
賀銘川瞧見沈燁來,興沖沖地說:“小燁你快來看,這兩孩子也太可愛了,感覺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沈燁覺得有點……走不動腳。
可眼神又不自覺地朝那邊看過去。
好小的兩只,一左一右地躺在小床上。
已經沒有剛剛抱出來那時的皺皺巴巴,但眼睛還是小小的一條縫,皮膚也沒有特別白,感覺有點黃黃的。
這個手,好小。
兩只小腳丫,也好小。
整個都小小的,感覺輕輕捏一下,都要捏碎了一樣。
沈燁不自覺地,想要伸手去觸碰這個鮮活的小生命。
躺在病床上的小家伙似乎是感應到父親的到來,左邊的這個,抓著右邊的兄弟的手,咿咿呀呀的。
仿佛在說:看呀,爸爸來了。
他們對著沈燁笑。
“我們剛才逗了半天呢,也沒見對我們笑。爸爸一來,就笑了。”桑女士說,“估摸著以后,跟爸爸親。”
沈燁不知道怎么形容當時的心情,可能就是,整個人都軟化下來。
他的兩個兒子,對著他在笑。
很奇妙的感覺,明明他們現在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看到父親來的時候,卻都想笑著。
父子之間的感應?
沈燁凝視著自己的兒子,良久之后,才說:“他們,好小啊,好神奇。”
賀銘川接了一句:“他們往后會長大,還會氣你,氣死你的那種。”
這話倒是一下就把沈燁給拉回現實來。
往旁邊一看,賀山南表情微妙。
但這種喜悅的時刻,并沒有跟父親爭論什么。
而且很快的,護士將兩個小朋友從里頭推了出來。
有專門的嬰兒小推車,方便推到產婦病房里,方便他們母乳喂養。
沈燁不是那么敢抱,但目光一直落在他們兩身上,說:“小水說要看看他們。”
“那就先推到小水那邊吧,估計等著急了。”桑女士說。
“行。”沈燁親自推的,也不讓護士幫忙。
也可以一個人推兩個嬰兒小推車,但還是將另外一個交給賀山南。
說:“南哥,幫忙。”
“真行,已經開始使喚我了。”賀山南嘴上是這么說的,但非常自覺的接過其中一個。
眼神,比沈燁那個當爹的,還要直接和赤果,就盯著孩子看了。
小聲說:“叫舅舅。”
他兩走后頭,賀銘川跟桑洛去看他們女兒了。
沈燁壓低聲音提醒賀山南一個事實:“他們現在,不會說話。”
“會說話了,先會叫的,也是舅舅。”賀山南非要爭。
“沒人跟你爭。”
大抵已經想好那個畫面了,小朋友會叫的第一個人,就是舅舅。
隨后便是,舅舅,我要吃糖。
舅舅,我要拉臭臭。
舅舅,我要騎大馬。
舅舅……
估計賀山南往后聽到舅舅兩個字,會扭頭就跑。
賀山南想了想,說:“還是喜歡姑娘,姑娘貼心。”
沈燁笑了笑,沒接話。
但私心里,沈燁想讓孩子先學會叫爸爸呢。
每天有兩個小家伙跟在屁股后面爸爸長,爸爸短的,好像……
好像挺是那么回事兒的。
沈燁的確開始在想那些事兒,想得很遠,很久。
回到賀水北的病房,她已經伸長脖子要看看自己兒子長什么樣子了。
好像肚子也不疼了,渾身都舒展了,看到兒子能立馬起來一邊抱著一個了。
當然,也看不到她親愛的老公,眼里只剩下這兩個在她肚子里面待了將近十個月的小朋友。
看到兩個小家伙的時候,賀水北到底是沒有忍住。
“唔……怎么這么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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