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938 不言殺戮(補更7.03)
    華州太大,處于華州東北的錢顯民在曬太陽,西南這邊的肅河縣正白雪茫茫。

    肅河縣盛產白瓷,當初華州一亂,肅河縣的官窯民窯,皆被錢顯民的起義兵控制。

    現在白茫茫的霜雪蓋在大小窯場上,蘇家兄妹二人正拿著紙筆和尺子在量度尺寸。

    幾個窯場主事陪著他們,因蘇恒身手不便,不時搭一把手。

    夏興明和高舟領著一隊兵馬經過。

    街上到處都在舉發,許多藏在別人屋里的起義兵被一個個趕出。

    抵死頑抗的,當場斬殺。

    主動投降的降兵將被收編。

    肅河縣的軍政主事們全被趕到肅河縣公堂,有幾人腦袋現在還是懵的。

    這一仗,敗得離譜。

    肅河縣自古沒有高大城池壁壘,地形使然,極不好造。

    所以錢顯民在這里設了兩個關口,投放了三萬多守軍。

    兵家虛實,兵不厭詐,可對方花樣太多了,聲東擊西,偷梁換柱,游走迅速間乍然猛攻。

    他們派出去的斥候,沒一個活著回來,數萬大軍想打,也不知道打誰。

    從正午到晚上,肅河縣的官老爺們站了一整日,無人理會。

    待到傍晚才像是被人想起,幾個夏家軍將他們全部抓去了大牢。

    在又陰冷又逼仄的牢中凍了一夜,隔天正午,有人從外面進來,將他們全部帶走。

    夏昭衣將這些人的處置全權交給張稷,便是在萬善關外將那群歹徒全部斬首,被宋傾堂特意挑選而出的士兵。

    張稷令人將官老爺們全部押往城外。

    軍官處死,縣官看著他們被處死。

    看完之后,回去繼續當官。

    滾燙的鮮血沿著城郊鄉土淌了一地,幾個縣官腿軟得站不直。

    夏興明提著大刀站在一旁,冷著臉道:“回去之后,不好好善待百姓,你們也是這個下場!”

    夏俊男在旁也道:“待下次我們再來,休要被我等聽到你們的惡事!”

    “啪塔”,一名縣官當場昏了過去。

    大軍已集合完畢,在遠處一里外相侯。

    夏興明他們歸隊后,大軍出發,沒有走華州官道,而是朝華州山林最密集的立豐縣走去。

    錢顯民收繳了整個華州的馬匹,有一支輕騎兵。

    夏昭衣推算這支輕騎兵應該已到,真正的大軍,可能要到今天黃昏趕來。

    肅河縣一戰,比佩封還容易。

    從一開始,夏昭衣就以分散偷襲為主。

    一日之間,接連偷襲二十次,肅河縣守軍根本措手不及。

    到后邊進攻越漸頻繁,直接宣戰,一日八次進攻。

    對方說是數萬守軍,實際拆開來打,人數不足為懼。

    夏昭衣將精銳騎兵的優勢發揮到最大,邊打邊收攏殘兵,速戰速攻,肅河縣派出去的第一名報信兵才到聚星城,肅河縣就已經被拿下了。

    “報!!”

    肅河縣趕回來的報信兵直接奔入錢顯民豪華的議事大廳。

    錢顯民和一干副將們忙上前。

    “如何了!”錢顯民焦急問道。

    “王上,他們走了!”

    眾人傻眼:“走?去了哪?”

    “劉將軍的輕騎兵才到,聽說他們撤退了,朝西北方向離開。”


    “那,肅河縣呢?”

    “肅河縣三萬守軍,死傷過萬,剩余兩萬兵馬完好無損,被他們留在肅河縣,不過守將們……全被斬首。”

    “辛同將軍也死了?”

    “死了……”

    錢顯民痛心疾首:“本王的辛同將軍,就這么死了!!”

    封客卿忙問:“可知對方是哪路兵馬?派人去武河坡問了否?”

    “不是江南兵營的,也不像是焦進虎兵馬……”

    “廢物!”錢顯民痛斥,“哪路兵馬都不知,你就給我回來報!”

    “報!!”外面又傳來聲音。

    才說撤兵,又來相報,錢顯民心臟劇烈一顫。

    “王上!”報信兵跪倒在地,“立豐縣被襲!”

    “靠他娘的!”錢顯民破口大罵。

    立豐縣和肅河縣極盡,從官道騎快馬,只要半日,錢顯民調度人手救援肅河縣,導致立豐縣本就不多的兵馬空了一半。

    夏昭衣率軍抄山林而來,入村不驚擾,過鄉不動田,在誠惶誠恐的村民鄉民眼中一路奔向立豐縣郡城,一氣呵成,奪下城來。

    官員們同樣被關入大牢,立豐縣的百姓們闖入縣官家中,把他們的家眷全部綁來,近百人被押在衙門門口。

    聽聞消息,才接過蘇玉梅熱茶的夏昭衣險些嗆到,她將茶盞擱在桌上起身:“我去看看。”

    “魚肉百姓,抄家滅族!”

    “將軍,我們投降,你把這些人拿去殺了!”

    “殺了他們,打倒貪官!”

    “青天大老爺,你替我們做主!”

    夏昭衣就要出去,迎面走來得張稷叫道:“二小姐,我有話說。”

    “何事。”

    “二小姐定會像在肅河縣一般心軟,”張稷皺眉,“但是二小姐,我建議這些家眷,殺了為好。”

    “……”

    張稷垂首抱拳:“城中百姓將他們押來,待我們走后,那些官員從牢中放出,定不會輕易繞過這些押他們家眷的百姓,以防后患,只能……”

    夏昭衣語重心長:“張稷,連坐是不應該的。”

    “但魚肉鄉里的官員取之于民,用之于家眷,他們不無辜。”

    “是有幾分道理,但罪不至死,我先出去看看。”

    “二小姐,”張稷叫住她,“那,立豐縣的這些俘兵呢。”

    夏昭衣頭疼:“你想殺掉?”

    她忽然后悔,在想是不是拒絕辛順做朋友的提議拒絕得太早了,不然一定讓辛順跟張稷通通書信,開導開導。

    張稷點頭:“是不能留,其實肅河縣那些俘兵也不該留,留著他們,無異于繼續給錢顯民增加兵力。”

    “他們與佩封那些兵馬不同,不該輕易言殺,何況兩萬多人,與屠殺無異。”夏昭衣認真道。

    “我知道二小姐心善心軟,但是二小姐,如今為亂世,大爭之世,不該以平常目光看待如今呀。”

    夏昭衣輕嘆,抬手在他肩上一拍:“張稷,該殺則殺,不該殺的,聽我,不殺。”

    “……是,”張稷輕聲道,“稷只聽將言,二小姐不殺,便不殺。”

    話雖如此,話里面透著一股不甘。

    “走吧,隨我出去。”夏昭衣道。

    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上,夏昭衣皺眉:“張稷。”

    “唉,”張稷嘆氣,“是,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