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474 師父我怕(一更)
    臺階的盡頭,道路變得寬闊。

    夏昭衣將路旁幾盞油燈都點亮,光芒大散,盡頭黑幽幽的,望不到底。

    她一路過去,一路的燈光都點亮,漸漸能看到一扇銹的厲害的大鐵門,同時兩旁的墻壁還出現了許多蒙塵的字畫。

    字畫皆很清晰,她一路望去,所用皆是白龜紙。

    “春風吹雪盡,寒日照人閑。

    不見青山老,空留白發還。”

    沒有落款。

    她轉向另外一邊:

    “十年癡夢到今在,

    今朝又是秋云,

    如君莫作老來態,

    白鷗歸去也,

    再無舊時愛。

    誰似故人心似鐵,

    何須千里同載。

    我生還是去程外,

    天涯歸路,

    到底年少輕狂債。”

    仍是沒有落款。

    再往前:

    “滿腹惆郁,

    再無新句,

    昔別舊日舊游處,

    只恐此身無據。

    莫道人世難忘,

    我亦非吾未許。

    誰識天公真趣,

    自笑老來心緒。”

    亦是沒有落款。

    一共十二幅,最后一幅,上書:“積雪定風波,云迎往生客。”

    下面一幅畫,畫里桃枝爛漫,溪水清澈,一位閑士坐于其中撫琴。

    畫里既無積雪,也無浮云,更無裝載往生客的棺木或竹席,只是一幅閑情逸致的畫。

    “往生客。”夏昭衣望著墻上的字畫,輕聲念道。

    這些字畫,全是白龜紙,十二幅下來,共兩個人的字跡,其中一個人的字跡頗為眼熟,但她沒能想起來在哪里見過,只約莫記得是很久很久以前見過的。

    “往生客。”夏昭衣看著這三個字,又很輕的念了一遍。

    云迎往生客,而不是云送往生客。

    這是,將死掉的人接回來嗎?

    夏昭衣收回目光,朝前邊走去,邊很輕的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師父寫的呢。”

    她伸手去推鐵門,但在這個時候,大地又轟然一陣巨響,非常非常大。

    鐵門忽然乍響的嗡鳴聲,讓夏昭衣蹲了下去,雙手捂住耳朵,快聾了。

    碎石灰塵跌落下來,巨大的振動,震的她胸口都在發痛。

    到底是什么聲音?

    這是有人觸發了機關嗎?

    這時,前方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漸漸的,動靜越來越響,非常密集,伴隨著動靜,大地似乎在微微顫抖。

    是老鼠。

    雖然還沒有見到,但夏昭衣不難猜出。

    她站起身子,抽出匕首,雙眸沉冷,緊緊看著前方。

    

    

    “這樣老鼠就能跑了嗎?”

    支離看著面前的巨大圓盤,驚訝的說道。

    石室很小,只有他半個臥房那么大,四周空間密不透風,氣味非常難聞。

    他們從元禾宗門的暗室下來,不知走了多少臺階暗道,七繞八繞,才終于走到這。

    現在一共三個人,除了他,還有老者和夏昭學。

    夏昭衣臨走前,再三同他囑咐,要看好她二哥,別讓她二哥跑了。

   ;   所以支離便去找夏昭學玩,被夏昭學幾番逐客令,客客氣氣趕出來后,支離干脆搬了張凳子坐在夏昭學門口,直到老者來了,老者將夏昭學一并帶下暗道。

    裴老宗主則死活不肯下,說下面會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老鼠,而且這個地方陰森恐怖,裴老宗主不敢來,但***方方的將他所知道的跟千秋殿有關的東西皆告訴了老者。

    比如,這個暗室。

    暗室里的開關,牽連著一座旁殿的地下機關,機關巨大,只要一響,大地便會震顫,雙耳如古鐘相撞,萬狀波濤齊奔一般。

    “嗯。”老者應道,抬手在圓盤上又輕輕的撥動了一下。

    極遠極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沉悶響聲,因離的太遠,他們只能輕微的感覺到山體晃動。

    

    

    又一陣巨響。

    那已經逼近的老鼠瞬息發狂,朝正欲攻擊它們的夏昭衣兩旁奔去。

    驚慌失措的老鼠,擠擠挨挨的過程里,從廊道的石壁爬上去,沿著兩壁狂奔。不少老鼠撞在墻上,不少則相撞在一起,爬起來后,繼續奪路狂奔。

    有些老鼠慌不擇路,朝夏昭衣撞來,被沒有半點同情心的女童踢飛,打飛,揪著尾巴扔飛。

    又踹開幾只老鼠,夏昭衣踩著一旁高墻躍起,從墻上踢下一盞油燈。

    油燈跌地,燈油飛濺,火勢急速燒作一道半人高的小火墻。

    被燒到的老鼠吱呀狂叫,更快的逃走,從火墻,及站在火墻后的女童身旁繞開。

    所有的老鼠都在尋出口,而夏昭衣所在的廊道,正是通往下方的唯一出口。

    這些鼠群匯作一道長河,迅疾奔來,夏昭衣及身前火墻便如水中橫石,硬生生在河流中辟出片空地。

    不知過去多久,老鼠才終于跑完,夏昭衣蒙著面布,仍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惡臭。

    她皺著雙眉,繞開火墻,朝前面走去。

    

    

    “看上去,好像還挺好玩的。”支離望著巨響傳來的方向,開口說道。

    “不好玩,”老者說道,“其下任何一個地方的建成,皆會有人負傷或丟掉性命,而如此大的機關,你更無法想象當初建造時會死多少人。”

    “也是。”支離點頭,伸出手又欲去碰開關。

    快觸到時,他縮了回來,說道:“不成,師姐應該已經在下邊了,會嚇到她的。”

    “恐怕你已經嚇到了。”夏昭學在旁邊說道。

    “走吧。”老者說道,轉身朝西走去,在墻上觸摸到一個機關,打開后,石門開啟,出現一道往下的臺階。

    夏昭學握著火把跟上去。

    “又是臺階,”支離幾步朝老者追去,“師父,我們還要走多遠。”

    “我未曾來過,不知。”老者淡聲說道。

    “那你覺得呢?”

    “我從不覺得。”老者回道。

    “你覺得呢?”支離回頭問夏昭學。

    “我不知道。”夏昭學說道。

    支離嘆氣,一聲不吭的跟上去。

    走完這段路,又打開一道暗門,又是一座臺階。

    下得臺階后,支離腳下踩到一物,他后退一步,是一根人的脛骨,一旁墻下還有一個頭骨。

    跟在老者身邊這么久,倒不至于一驚一嚇,他平靜的跟上老者。

    “師父,我怕。”支離很小聲的說道。

    “什么?”

    “我害怕。”支離說道。

    一個白色小瓷瓶被老者遞來。

    支離伸手接過:“這是什么?”

    “速效救心丸。”老者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