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1314 右巷暗殺
  一陣鑼鼓聲響起,一個男人用他格外洪亮、中氣十足的聲音高聲叫道:“排著隊來,慢慢來!榮國公府牧小世子說了,誰都有!整個河京共有十六處饋贈處,足足十六處!”

  吼完,再一陣鑼鼓聲。

  他這邊吼完,離他最近的饋贈處便緊跟著也響起第三道鑼鼓聲,重復著他的話。

  長街百姓圍了一層又一層。

  沿路而過去,墻上、告示牌上,全貼著今早新拍上去的告示,伴有一個碩大的紅色箭頭指向最近的饋贈處。

  饋贈處所贈是一個又一個包袱,包袱里具體裝著什么,便是饋贈處的送物人自己都不知。

  要么是米,要么是肉,要么是衣裳,要么是藥品,又要么,是建房子用的工具和石塊木頭等。

  領完東西的人,挨個要在手背上印個不好洗的印章,沒個三五天不能褪色,防止再領。

  排隊爭先恐后的人好奇會領到什么,躍躍欲試,同時不忘伸長脖子,去看那些已經領到了的人盒子里裝著得是什么。

  一種未知的期待感,伴隨著天下掉餡餅的白拿快樂,讓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興奮無比。

  除了牧亭煜。

  他托著腮幫子在臨街花月樓的欄桿上唉聲嘆氣。

  “我的銀子,”牧亭煜口中不時喃喃,“我白花花的銀子。”

  并且動不動,他會抬眸朝天上看去。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他笑,鳥兒嘲,惱惱惱,他的錢又沒去大半了。

  一旁的美人也抬頭,道:“世子,您在看什么呢?”

  “怎么沒下雨,”牧亭煜好看的眉頭皺起,“她說三日內要下雨的。”

  美人道:“那今日是第幾日?”

  “十六日說的,今日是十八日。”

  美人道:“世子,若是十六日中午說的,至十七日中午才過去一天,到現在,也才兩天。”

  牧亭煜快哭了:“再不下雨,本世子東西要送沒了。”

  美人莞爾一笑,柔聲道:“世子寬厚仁善,到處都在夸您呢。”

  牧亭煜撇嘴,低聲抱怨:“誰要他們夸,我只要他們記。”

  話剛說完,忽然起風,風一來,便猛的很。

  (⊙o⊙)!

  牧亭煜“欸!”了一聲,趕忙起來。

  他的衣衫在風里翻飛,風月樓的幔紗差點糊到他臉上,美人趕忙起身去固定。

  太陽被一片烏云所擋,陽光仍有,但天地間的光線黯去大半。

  “太好了!”牧亭煜難以置信,說道,“太好了,好極了!”

  未見得馬上就要下雨,但是起風太迅速,才從兩場暴雨里死里逃生的皇城百姓們,第一反應便是自家安危。

  快要排到的人舍不得馬上離去,眼見還有好長隊伍的人,掉頭便往家里跑。

  而牧亭煜誓死要將好人當到底,那些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叫道:“不用擔心!人人都有!沒領到的改日來!!”….長街嘩嘩,人群往東南西北方向跑的都有,各回各家。

  離開康山面館的夏昭衣混入人群,在熙熙攘攘中跟隨面館里出來的四個男人。

  出了這條街的街口后,一個男人去往他們口中的河東倉庫,一個男人去衙門,兩個男人,往吉來坊方向去。

  去河東倉庫和去衙門的,夏昭衣暫時可以不管,但是這兩個去吉來坊的,她不希望有人多事。

  天地間的風越來越大,到處都是人,忽然,咣當咣當的鑼鼓聲乍響,還就在她旁邊。

  夏昭衣朝那密不透風的饋贈處看去一眼,目光望回前面的兩個男人,緊緊鎖定住他們。

  街上人實在太多了,這兩個男人不想在人群里擠來擠去,隨一部分人分流進右邊的長巷。

  夏昭衣明眸微瞇,若是長巷,那正好。

  她加快速度過去,突然,長巷中響起幾個婦人的尖叫聲。

  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過去。

  一個婦人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另一個婦人叫道:“死了,啊!!有人死啦!!”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殺人了!!快來人啊!!”

  好奇的,湊熱鬧的,全都往那走。

  夏昭衣用最快的速度趕在人群擠過去時過去,一眼瞥去,卻正是她起了殺機的那兩個男人。

  夏昭衣的腳步一頓,這么巧?

  周圍圍滿人,人群有一股奇怪的狂熱,表現出既好奇探究,又生怯忌諱的模樣,里里外外全在張望,有人還指指點點。

  夏昭衣撥開人群出來,蹲下身子檢查兩具尸體的傷口。

  極薄極薄的利劍所傷,或者是匕首,非常精準地一劍,利落干凈。

  夏昭衣憑著聲音問一個婦人:“你可有看到是誰殺的?”

  婦人白著臉搖頭:“這大家都在往家跑,誰能去管別人吶。”

  “就是啊。”她身旁的一個婦人道。

  夏昭衣看回兩具尸體,回憶隔墻偷聽來的那些話,可能,是殺害流星的那人所為?

  可是,他怎么剛好就出現在了這里?

  還是說,他也是一路跟到這兒的?

  天地間的風越來越大,烏云沉沉蓋住蒼穹,雖沒有下雨,但恐怖已降,人心已懼。

  夏昭衣回去雙燕闕換衣裳,出去是一個老頭,回來變成另一個老頭,鋪子里的人險些沒認出來。

  詹寧給她一封信,道:“是金興酒樓送來的,是酒樓隔壁的燈前茶樓的人讓他們轉送的。”

  夏昭衣失笑:“真繞。”

  詹寧道:“不知是否是沈將軍回去了呢。”

  想到兩個男人尸體上的口子,夏昭衣斂眸,低頭拆開信封。

  “不是,”夏昭衣道,“沈冽沒回去。”

  詹寧故意道:“這沈將軍,怎么一到河京就亂跑,該不會是去見老相好了的吧。”

  夏昭衣道:“不是。”

  “嗯?二小姐答得這么干脆?”

  夏昭衣看著信,淡淡道:“信上稱,沈冽怕他們擔心,又差一人送信回去,并同他們說,他所跟著的人,是北元人。”

  詹寧的神情頓時變了:“北元!”

  “康山面館,平墨布坊,安仁堂藥房。”夏昭衣念道。

  她瑩白清瘦的指尖將信輕放回桌上。

  所以,今日在右巷里出劍的,竟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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