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1099 是夏家軍
  明白楚箏此時目光中的冰冷酷寒并非針對自己,但是遇她如此看來,舒小青仍覺脊背陡涼。

  “我說你會后悔吧,”舒小青硬著脖子說道,“若是我第一次找你,你就出手管這件事情,不定現在阿梨在衡香的老巢,都已經被你端了呢!”

  話音方落,楚箏一把揪住她的衣領:“說,都是些什么人,我如何找到他們!?”

  “這,這是你問話的態度嗎?”

  “你說是不說!”楚箏將她抓近,兇戾的眉眼神情,根本容不得半點花樣和玩笑。

  喉嚨間傳來得窒息感讓舒小青不敢再造次:“說,我說就是了……”

  外面忽然傳來極其大的喧嘩。

  對于這種喧囂聲,楚箏從來不放在眼里。

  昨日曲河苑前的那一場鬧劇,她也沒半點興趣。

  盡管那場鬧劇過后,衡香的格局翻天覆地,仇都尉像條喪家犬,至今不知去向。

  唯一讓楚箏痛快的,便是趙寧和那位屈夫人在衡香的所有家業產業,全被被封被奪。

  這也是楚箏到衡香以后,所遇的唯一一件快事。

  舒小青的眼睛朝窗扇方向看去,楚箏掐著她的脖子,勒令她快說那幾人的事,舒小青抓著她的手背,急促道:“你先聽外面,快聽!”

  “少啰嗦!你……”楚箏的聲音驀地停住,目光也朝窗扇方向看去。

  這不是尋常的喧嘩聲,那喧嘩聲中,還夾雜著馬蹄聲,數以百計的馬蹄聲齊齊踏來,能帶動樓層木板都微微震動。

  而衡香的馬匹,根本沒有這么多。

  楚箏松開舒小青,朝窗邊走去。

  沿路所有高層門窗幾乎都在同時被打開,無數人往外看來。

  底下是成千上萬跑動的人群,人群后面,數列戰馬齊頭并進,自這始,到長街盡頭,黑壓壓成片,全是一等一的上等良駒,無一步兵。

  “是軍隊。”舒小青走來站在楚箏后面,顫著聲音說道。

  楚箏沒有回應,一眨不眨看著那些士兵。

  清一色人高馬大,魁梧健碩,為首六人神情冰寒,眉眼不怒而威,沿街投去的眾多目光,或驚恐,或猜測,或求饒害怕,在他們眼里,皆無動于衷。

  新兵是做不到的,再喬裝冷靜和拿腔作勢,都做不到如此。

  只有老兵,且還是久歷沙場的老兵才能將眾生議論不置心頭,不留容于目。

  “你可識得,是哪家軍隊?”舒小青回頭,問楚箏。

  楚箏沒反應。

  對她的沉默,舒小青撇嘴,目光看回窗外。

  人群紛紛避讓,往后面跑去。

  這些戰馬在廉風書院大門前停下。

  這些士兵大抵有三種盔甲制式,但這三種盔甲,不論哪一種,都是楚箏所沒見過的。

  所以,楚箏也在好奇,這支軍隊,來自何方。

  自昨天鬧劇之后,便被官府“接管”了的廉風書院,此時大門忽開。

  聽聞動靜非要親自出來一看的楊老院長,領著一票德高望重的老師邁出廉風書院的大門。

  昨日之事給廉風書院惹來太多非議,對趙慧恩和衡香士兵無能為力的人們,將所有憤怒直指廉風書院,直指楊老院長。

  眾怒如傾,眾口鑠金,加之昨日鬧劇之時,楊老院長身在第一現場,所以他昨日的身體,徹底吃不消了。

  短短兩日,他憔悴了太多,但若真有兵馬要來廉風書院行毀滅之舉,那么,便從他的尸體上踏過去。

  被趙慧恩派來監督監視控制廉風書院的衙衛和士兵們看著這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兵馬,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忽然,一聲爽朗笑聲響起。

  眾衙衛和士兵們回頭望去,是齊志祥手下的得力副將之一,嚴江。

  嚴江領著幾個手下從廉風書院西面快步走來,邊走邊抬手抱拳,沖才下馬的夏俊男和夏川一個抱拳:“各位將軍,你們可算來了!”

  夏俊男和夏川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目光困惑,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后面跟著下來的副將郎將們也皺起眉頭。

  “竟然這么多人馬!”嚴江看向還在緩緩走來的士兵們。

  除卻夏家軍,還有晏軍。

  之所以是三種盔甲制式,因為夏家軍一種,原探州兵馬一種,山景城的守軍一種。

  跟夏俊男和夏川到這邊來的兵馬占據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隨簡軍去了屈府。

  “不多,”夏俊男說道,“我們兵力不足,兩軍相加還不足五千。看著人多,因為馬的個頭大。”

  “不足五千?”嚴江訝然看去。

  “哈,”夏川一樂,“怎,你覺得少?”

  “哦不不!”嚴江說道,“夠的,還是夠的。”

  好像的確沒有必要來那么多,畢竟衡香還有城南都衛府和守衛置所的兵馬在。

  以及闊州和凎州就近,若真有什么大軍來打衡香,馳援也快的。

  “兩位將軍,”嚴江又道,抬手一抱拳,“敢問,如何稱呼?”

  夏俊男非常不喜歡這個問題,懶得回答。

  夏川說道:“我二人皆姓夏,我叫夏川。”

  嚴江看向夏俊男,好奇等著。

  夏俊男不再理他,看向停在前面二十步外的楊老院長等人。

  老院長身材清瘦,連日來因赴世論學的籌劃,他越發清癯,瘦得令人覺得他的衣裳都是空蕩蕩的。

  夏俊男繞過嚴江,朝他們走去,近了一拱手:“楊老院長,我等來晚了。”

  楊老院長不為所動,一雙蒼老卻異常晶亮的眼眸打量著他。

  夏俊男想了想,正色道:“楊老院長莫怕,我等不是衡香衙門的人,吾乃前定國公府夏家軍夏左衛營正將,夏俊男。”

  夏家軍三字一出口,楊老院長臉上神情凝住,那狐疑和厭惡轉而變作驚訝與欣喜。

  楊老院長身后的先生們亦如是,每一個人皆在瞬間變了神色,眾人大喜。

  “你,你們是……”楊老院長上前握住夏俊男尚還抱著拳的手腕,顫著聲音說道,“夏家軍,真是夏家軍?定國公夏文善麾下將士?!”

  “說來慚愧,我們只余殘部。”夏俊男道。

  “夏家軍,竟是夏家軍!”楊老院長眼眶一紅,朝身后先生們說道,“你們可聽清了,這,乃我國之壯士,英烈之軍,乃華夏之雄!這是夏家軍,以身赴山河,以肉鑄鐵關,以血溉青山的夏家軍!是夏家軍吶!”

  許多先生紅了眼眶,熱淚翻涌。

  楊老院長對著夏俊男便要跪下,夏俊男趕忙扶住他:“老先生,不必。”

  楊老院長身后的先生們則都已跪下:“夏將軍,受我們一拜!”

  更后面的學生們也隨之下跪。

  那些聽到“夏家軍”三字的近處百姓,皆隨著廉風書院的師生們,也都齊齊跪了下去。

  “別別,真不要跪,”夏俊男輕嘆,“夏興明若是見了,可還了得。”

  畢竟夏興明如今的外號,可是不跪將軍。

  這一片的人都跪下,還站著的衙衛和衡香士兵們便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傻眼愣在這里。

  尤其是嚴江,他站在夏俊男后面,夏川前面,他滿腦子都在問自己是誰,自己在干嗎,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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