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1023 青春逼人
  靈秀苑內院南面的山石旁,有一排環抱著彎曲小河的低矮白欄桿,夜鳥便落在白欄桿下。

  小婧跑去抱起它,鳥兒腿上綁著簡易的小竹筒,小婧將其取下,把鳥兒關在院中籠子里。

  屋中燈火一直點著,張筠筠在書案后坐下,紙條很長一卷,其上字跡要較以往整齊干凈太多。

  “這字挺俊。”張筠筠說道。

  小婧聞言,好奇瞄去。

  “是挺好看的。”小婧小聲道。

  “你出去。”

  小婧低頭福禮,離開了書房。

  張筠筠快速看完,最后落款名,叫全九維。

  這是個新名字,此前不曾聽過。

  “娘子,”小婧的聲音在外悄聲響起,“前堂好像散了。”

  “這么快……”張筠筠低聲道,而后揚聲,“知道了,暫且不去。”

  她將長紙卷又看一遍,確定都記住后,以火燒之,這才提筆回信。

  學生們離開張府,出來時,眾人神色皆苦悶。

  張彩云眉頭緊鎖,旁人喊他,如若未聞,腳步匆匆離去。

  “瞧這驢,又犯勁。”一人說道。

  “算了,隨他。”另一人道。

  有人坐轎,有人坐馬車,張彩云是唯一兩袖清風,家中無米的。

  從張府回他的屋舍,少說得走兩刻鐘,因早早宵禁,此刻街上無人,沿路過去,長街空蕩無人,唯燈柱明明,長長星火,直抵路的盡頭。

  張彩云的愁眉忽然便松開了,不過,該是享受靜謐遼闊之時刻,偏讓他又瞅到沿路數家店鋪前所貼告示。

  他一張張看去,不是這家沒糖,便是那家沒布。

  最后他停在一家去到過幾次的書香墨坊前,這家竟也貼著一張告示。

  張彩云快速看去,大怒:“豈有此理,明臺縣又不專供文房四寶,你在這里湊何熱鬧。”

  他抬起頭正式打量這家店鋪的招牌,衡源文房。

  而后,他一步上前,用力拍門。

  夏昭衣還未睡,隱隱聽到敲門聲,披衣從屋里走出。

  才出院子,正遇趙杉也披了件衣裳出來,一見到夏昭衣,趙杉忙道:“大東家,我去看便成。”

  “不用,”夏昭衣道,“拍門聲很急,像是找麻煩的,我去吧。”

  “這,哪有東家去親自應付的呢。”

  夏昭衣唇瓣輕勾:“無妨。”

  “出來!”張彩云在外拍得極響,“不出來,我去你們后院敲!”

  熙州府的店鋪,大多是可裝卸的板門,衡源文房的店鋪,則是五道各自開闔的大門。

  張彩云用力又是一拍:“給我開門!”

  話音落下,終于聽得門內傳來得門栓動靜,張彩云怒然一拂袖,擺好興師問罪之態。

  “吱呀”一聲細響,房門打開,張彩云伸手就要指去,才到一半,周身愣住。

  少女抬眸看來,一雙清麗明亮的眼眸似星辰奪目,巴掌大的臉,凝脂玉膚飽滿素凈,吹彈可破。街邊燈柱上的燈籠明光落在她的臉蛋上,似裹了一層溫和剔透的光。

  張彩云頓時呼吸都覺局促,僵硬了下,他很輕地道:“你,乃何人?”

  夏昭衣打量他,約二十七八歲,一身干凈青衫,雖有發舊之象,但很整齊,再見其人氣質較儒雅,夏昭衣道:“你是一位先生?”

  “也,算吧,”張彩云不太自在,“姑娘是何人?”

  谷</span>“你半夜不睡覺,來我這砸門,然后反問我是何人?”夏昭衣問。

  張彩云想起正事,后退了步,指向門上貼著的告示:“明臺縣出事,沒糖便罷了,為何你們賣文房四寶的也跟著湊熱鬧?嫌恐慌還不夠嗎?”

  夏昭衣看去一眼,說道:“你仔細瞧告示,可有說是何原因紙張不夠?”

  張彩云看回告示。

  “其上未曾說,與明臺縣有關,為何你平白來罵?”夏昭衣又道。

  “那,那是……”

  “就是賣光了,新的還未到。”

  張彩云深感窘迫,忙后退一步,抬手作揖:“這,姑娘,我并非有意……我,對,我實乃憂國憂民,擔心天下大亂。”

  憂國憂民幾個字,讓夏昭衣輕笑,她抿唇淡去笑意:“無妨,若是無事,先生便回?”

  張彩云確定自己沒看錯,剛才少女臉上的笑,帶著譏諷,還有一絲冰冷,但轉瞬即至,她現在的眼眸所盈,仍是輕快暢然。

  夏昭衣抬手,欲關門。

  “且慢!”張彩云忙道,“姑娘,敢問……姑娘貴姓?”

  “趙。”夏昭衣道。

  “好,”張彩云又一拱手,“叨擾姑娘,乃我不是,改日我定上門賠罪。”

  “不必。”夏昭衣說完,抬手合上門。

  屋內并沒有點燈,門一關,只剩窗外的淡光。

  張彩云在外面聽著里邊的動靜,沒有光,也沒有腳步聲,這姑娘,走路這么輕盈。

  清媚嬌美,談吐大方,連步伐都靈動無聲,張彩云咽了口唾沫,忽覺心跳好快。

  抬頭再度朝上邊的匾額看去。

  “衡源文房。”張彩云低低道。

  好個曼妙窈窕,青春逼人的趙姑娘。

  隔日一早,支離早早從瑞東閣出來,打算去廣芳河找沈冽。

  后院有條曲折縈紆的溪流,河道綠葉低垂,芳林玉秀,溪流會經過一座小亭,那小亭的臺階下,常有仆婦坐著聊天。

  今天便也有。

  支離遠遠聽到她們在聊外面的事,聽到桃春樓三字時,支離停下腳步偷聽,怕過去了,她們就不聊了。

  “那小公子出手闊綽,有求必應,滿堂的人吃了個飽。”

  “可我聽說,桃春樓嫌他寒磣呢。”

  “我覺得應該談不上嫌棄,不是說面粉不夠了嗎?”

  “就是嫌棄,如若是達官顯貴們來找,桃春樓敢不應?”

  “還真敢,你們知道桃春樓后邊的大東家是誰嗎?”

  “誰呀?”

  “對,快說,是誰。”

  “是張迅之!”說話之人壓低聲音,“他爹便是禹玉石橋畔的那個張浦翔,原來可是禮部尚書呢!這禹玉石橋,便是他取得名,題得詞!”

  “竟然是張府的!這么大來頭!”

  “而且你們知道不,這禮部尚書的官位,可古怪了。”

  “哪里古怪了,快說!”

  “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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