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755 我去生擒
  戴豫看了沈冽一眼,上前去撫馬脖和馬背,不禁說道:“當真是匹好馬!”

  馬兒垂下頭,身子朝他大掌中蹭去。

  “少爺,還挺有靈性!”戴豫哈哈笑道。

  沈冽不缺馬,坐騎多達十匹,其中兩匹還為汗血馬。

  多年識馬,他一眼便知跟前這馬當得起“寶馬”二字。

  只是關于駿馬,他更注意到林建銳話中所提的人名與地名。

  “將軍與賀川有往來?”沈冽問道。

  “賀川便在西邊,經年通商,怎會不往來呢?”林建銳說道。

  “通商?”

  “哈哈!”林建銳大笑,充滿年輕朝氣,“這個啊,早年是不好說的,若是被朝廷上面的人知道,輕則關押十年,重則抄家滅族。但實際上,探州一半以上的商會,包括我們軍部兵營,和賀川一直都是有通商來往的。他們的貨好啊!那馬養的,健壯又高大,四肢矯健,荒野上跑出來的野勁,跟馬場里馴的那是完全不同!”

  “說起抄家滅族,我想起了定國公府,”沈冽沉聲道,“當年國公府被抄后,三百余人曾被流放至賀川荒地,林將軍這些年可接觸過一二?”

  “嘿,這個說來巧,還真有,當年他們本要從寧泗的匯水道去,遇上劉穆堂攻襲蒼晉,李氏親兵便改路來我探州了!”

  戴豫忙問:“那他們現在何在?”

  “這我不知,”林建銳搖頭,“那時我還年幼,不過每個自永安而來的被流放者,皆徒腳行數千里,饑不得食,寒不得衣,病不得治,能活著一半都算好的了。”

  “那至少還有人活著!”戴豫說道,轉頭朝沈冽看去,眼眸明亮期盼。

  沈冽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如果那些人很好找,這幾年,她應該已經找去了。

  他上前抬手撫了下馬脖子,拍了拍結實的背部,轉頭吩咐自己的手下,將龍鷹牽走。

  好馬皆烈,而上戰場,只有在沒得選擇的時候才會騎一匹從未騎過的馬。

  穿腸峽在李根山東南,峽谷長八里,非常狹窄,林建銳所做安排,打算前后攔堵,來個甕中捉鱉。

  詹松此次所率兵馬不足千人,趕去同詹可為的天力營主軍匯合。

  林建銳和副將艾山分頭帶兵,一東一北。

  前邊偵察騎兵快馬奔回,稱敵軍已至,大概還有二里路。

  林建銳以一塊白色長綾綁縛在自己額頭上,拔出父親留下的佩刀,雙目銳利深斂:“憑我如今實力,暫還殺不了詹可為,他讓我喪父,我便讓他喪子!”

  他回身看向后邊,大聲叫道:“眾將士聽令!!做好作戰準備!為老將軍復仇!”

  “是!”

  “為老將軍復仇!”

  士兵們叫道。

  “別!”他忙又舉手,“莫出聲,勿要將敵軍嚇跑!”

  剛大作的士氣一下子沉默。

  戴豫忍笑,朝一旁沈冽望去。

  沈冽側容清冷俊美,黑眸看著下坡的峽谷開闊口,眸中似有碎脆的銀光。

  “少爺。”戴豫低聲叫道。

  沈冽看了他一眼,轉向林建銳。

  “林將軍,今得你寶馬相贈,我便將詹松活捉而來,當還一禮,”說著,他雙手抱拳,“沈某請愿先行一戰!”

  林建銳一愣:“沈郎君的意思是?”

  “容我先行。”沈冽說道。

  正午的陽光灼熱熾烈,直射在沉重沉悶的盔甲上,盔甲下面的身子便像是被投入鐵鑄的熔爐。

  峽谷中的青蔥草木,烈日下仿若有煙氣曲折,峽谷大路的盡頭,漸漸出現了先行的步兵。

  步兵們的眼中,前方也出現了一人一馬。

  年輕男子單人單槍,坐于馬背上,日頭照得他盔甲耀目,一張俊美無儔的面容光潔似玉。

  步兵們漸漸停下腳步。

  “詹松出列!”男子聲音清越,“可敢與我一戰?”

  步兵們你看我,我看你,有人發出笑聲,有人莫名覺得不安,笑不出來。

  軍前叫陣,乃兵家傳統,古時點名將帥,將帥若敢不應,丟得便不止一人之臉。

  但自章朝始,便已可應可不應,為了臉面白白送死,才是真的丟臉。

  詹松踢馬上前數步,冷目看著遠處男子:“你是何人?”

  沈冽目光一斂,忽地策馬沖去。

  馬蹄敲打地面,轉瞬奔至跟前。

  步兵們忙往前沖來,擺陣欲攔,頃刻被駿馬強勁無情的前蹄沖破陣型。

  狹長的峽谷太影響布陣和后續部隊支援,長隊兵力再眾,卻尾大不掉,先頭部隊根本攔不住這單人單馬,任由其勢如猛虎,長驅直入。

  詹松手中長刀忙砍殺過去,沈冽擋開數支長槍,“啪”一聲橫掃,重重地拍打在詹松后背。

  一口濃血登時自詹松口中噴出。

  近衛隊長奮力趕來相攔,被輕而易舉擊殺。

  沈冽長槍挑起詹松坐騎的韁繩,將他連人帶馬扯來,旋即截斷另一處,以斷裂的韁繩迅速纏住詹松的右臂,轉而離去。

  “將軍!”

  士兵們拍馬直追。

  林建銳看傻了眼,舉起手中大刀:“將士們!都給我沖!沖!!”

  隊列隨著他沖擊而下,揚起的大刀和長槍在日頭下發出刺目的光。

  詹松又吐了數口鮮血,即便后背有盔甲相護,一路被拖行過來,也被生生磨掉半條命。

  幾個士兵將他從地上抓起,押到林建銳跟前。

  看見林建銳,詹松想要挺起自己的后背,被幾個士兵踹跪在地。

  林建銳狂喜,怒聲叫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先去泉下向我父請罪,我很快便將你狗爹也送下來!”

  “我呸!”詹松吐了口血沫。

  林建銳揚刀斬下,他的頭顱在地上滾了數圈。

  “收起來!”詹松看向近衛,“派人送去陽公谷,送給詹可為那個老匹夫!”

  “是!”

  林建銳轉而看向沈冽,高興地叫道:“沈郎君,莫怪我師父和王先生一定要將你請來,得沈郎君,猶如得千軍萬馬!”

  沈冽沒有說話,深黑的眸子不見半分起伏的情緒,本就略顯薄情的俊美面容因此越發淡漠疏離。

  他看向地上的血,士兵們正在收拾身首異處的尸體,那灑出來的血還滾燙,在日頭下似乎更加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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