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668 姐妹茶話
  眾人的目光都朝那名近衛看去。

  被點名的近衛走上前來:“將軍,是見過一面,但談不上是認識。”

  “何時?”聶揮墨沉聲道。

  叫凌揚的近衛便將那日瘸子打媳婦的事簡單一說,一共打了兩次,一次是藥鋪前面,一次是在后巷。

  與他一同去的同伴叫向山,特意上前補充:“那個瘸子和他媳婦,皆是寧安樓的人。”

  “趙寧的人?”聶揮墨說道。

  “是。”

  “她未對你說什么?”

  “……阿梨嗎?”凌揚問道。

  “嗯。”

  凌揚搖頭:“沒有。”

  聶揮墨點點頭,收回視線望回外面。

  雨越來越大,云霄徹底無光,大地積水變深,繼續承載天空射下來的萬千雨箭。

  “她現在應該去寧安樓了。”聶揮墨輕聲說道。

  “我們去嗎?”章之問。

  聶揮墨搖了搖頭:“不去。”

  他轉身朝后堂走去,一言不發。

  歸園客棧離寧安樓極近。

  夏昭衣勒馬下來,只戴著斗笠,身上衣衫被打得濕透。

  伙計認得她,忙迎出來:“夏姑娘!”

  楚管事聞言,也趕忙出來。

  大堂里面仍有不少客人,好奇朝門口的少女看去。

  夏昭衣擰掉衣衫上的水,開口打聽王豐年的事,楚管事要她放心,已安頓好了,不過說完,楚管事有些欲言又止。

  “楚管事要說的,與聶揮墨有關?”夏昭衣問道。

  “阿梨姑娘知道了?”楚管事小聲道。

  “他昨日,攔了趙寧?”

  楚管事點點頭:“是啊。”

  “眼下趙寧可在?”

  “嗯,”楚管事忙做了個請,“大娘子就在樓上。”

  “好,我去見她。”夏昭衣說道。

  楚管事沒有跟去,而是先去后面吩咐人手準備一套干爽衣衫,再取幾塊毛巾過來。

  趙寧正在房中寫信,屋里燃著她最愛的臘梅清香。

  敲門聲起,倚秋過去開門,一見是夏昭衣,頓然大喜:“娘子,是阿梨姑娘!”

  話音才落下,又驚道:“阿梨姑娘,您這是自哪來的?”

  衣衫濕透,衣上諸多泥濘,頭發黏濕在鬢邊,稍有些亂。

  雖談不上狼狽,更無損她氣質,但畢竟見慣了夏昭衣風雨不動的清雅模樣,極少見到此狀。

  因她目光,夏昭衣徒勞的去拍了下衣衫上的泥濘,抬頭說道:“我去找人打了一架,算不上是打贏。”

  “打架?”

  夏昭衣點頭,看向屋里走出的趙寧。

  “阿梨,”趙寧雙眉輕皺,“你該不是……去找聶揮墨打架了?”

  夏昭衣失笑:“你猜得倒準。”

  樓梯傳來聲音,楚管事帶著干凈的衣衫和干布快步上樓。

  趙寧說道:“先進來,這里冷。”

  屋里的氣味很好味,倚秋一進來便去搬軟枕,抱軟被。

  夏昭衣以干布擦著頭發和衣衫,趙寧在旁搭手,說道:“我看,你不如去泡個澡。”

  “齊老先生和王豐年呢?”夏昭衣問道。

  “在南樓,若要見他們,我令人去喊,很快便到。”

  寧安樓很大,南樓是另一邊,需得穿過兩個小天井。

  “不急。”夏昭衣說道。

  將頭發又擦了下,黏糊糊的,真不如泡個熱水澡來得舒服。

  “屈夫人派人給我送信,提到你們中午在屈府發生的事。”趙寧說道。

  夏昭衣稍頓,抬頭看她:“他太欠打。”

  趙寧驀然一笑,唇瓣在面紗下彎起:“這些年,差點以為你要成長生門的入定高僧了,看來還是有情緒的。”

  “我哪有那般死氣沉沉。”

  “誰說你死氣沉沉了,”趙寧抬手,幫忙將她的頭發梳理,“你這一雙眼眸,似日月星辰之光,著蘊靈氣,哪會死氣沉沉。”

  夏昭衣笑起,看向倚秋:“是不是只有我才挨過你家大娘子的夸?”

  “那可不是!”倚秋整理著軟榻,笑得嬌俏,“大娘子待誰都冰冷,待屈夫人都是,就偏偏喜愛阿梨姑娘你!”

  夏昭衣笑出聲音。

  收回視線,她抬手擦著頭發,安靜一陣,她對趙寧說道:“我不確定聶揮墨還會不會找你麻煩,但我有了別的主意,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倒不怕,”趙寧笑起,“昨日人手不夠,所以我暫避了,今日我多雇了人手,衡香的守衛軍也會來此保護我。倒是你,你方才說,不算打贏?”

  “他的身手比我所想要厲害。”

  “若是敵人,他將是勁敵,”趙寧說道,“我這兩日調查他,今早才得知的一個消息,阿梨,還記得庚寅年九月,云伯中發兵十萬在田大姚和宋致易兩軍對峙之時,忽然乘機突襲田大姚的平禹縣么?”

  “嗯。”夏昭衣點頭。

  “并非云伯中打去的,而是聶揮墨勸田大姚放棄的。”

  “勸?”夏昭衣揚眉,“田大姚打平禹縣和及第那般辛苦,聶揮墨勸得動?”

  “所以他才可怕,只有他敢勸,也只有他有辦法能勸,以及,他還敢有放棄平禹縣的念頭,”趙寧沉了口氣,看向窗外,“后來證明,放棄是對的,若是當時執意要保平禹縣,田大姚的主力恐怕會被多線耗死,也就不可能有三方勢均力敵的牟野之戰了。”

  夏昭衣點頭:“他確實膽大。”

  “作為敵人,我必須要盡快想個辦法除掉他。”趙寧說道。

  想到趙寧吞了他十萬兩的貨,夏昭衣彎唇笑起:“趙寧,你這些年惹了不少麻煩呀。”

  “生意人嘛,”趙寧也笑,“有利可圖,我便去圖,盡量不傷天害理,最多黑吃黑。”

  “說來有一事,”夏昭衣話鋒一轉,“趙寧,你為何將載春嫁給那個男人?”

  趙寧微頓,默了默,她在夏昭衣軟榻旁坐下,繼續用干毛巾替她細細擦拭。

  “因為,”趙寧攏眉,淡淡道,“我狠不下心去殺載春。”

  “殺?”

  “嗯,她在我身邊很久,了解我很多事,將她放出去,她會是個隱患,以及,她也想殺我,”趙寧冷笑,“阿梨,你猜她為什么想殺我呢?與恨無關。”

  “與恨無關?”夏昭衣低低重復,而后說道,“那么,是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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