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嬌華 > 380 沈冽是誰
  書房里面沉默安靜,宣延帝不再說話。

  安于平立在一旁,全程不卑不亢。

  過去良久,宣延帝將手里的玉如意輕輕擱在硯臺旁,很輕很輕的一聲脆音。

  “調遣城外宣武軍大軍入城,”宣延帝說道,“不止東平學府,京都所有學府書院,不論大小,皆不能存。”

  孫逸客微微一怔,垂首說道:“是。”

  “傳令宮衛,禁衛,金吾衛,宋度必然還在宮中,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尋到。宋府黃府上下所有人,以及和宋黃兩府有牽連之人,盡數都要尋到,一個不留。”

  “是。”孫逸客領命。

  “你下去吧。”

  “臣告退。”孫逸客說道。

  宣延帝看向安于平,淡淡道:“安卿。”

  安于平垂首:“皇上。”

  “你怎么看?”

  安于平愣了愣,抬頭看著宣延帝:“皇上,什么怎么看?”

  “宋傾堂,”宣延帝說道,“你們年齡相仿,父輩皆在朝中為官,平素可有往來?”

  安于平雙眉輕皺,搖頭說道:“回陛下,沒有,我好文,他好武,且我父親與宋尚書私交甚少,所以……”

  宣延帝唇角一勾:“那,沈冽呢?你可認識?”

  “沈冽是誰?”安于平問道。

  宣延帝看著他,發現他神情并未有異樣,的確不是故作的困惑。

  宣延帝收回目光,望向筆架下的黃龍玉薄意清平十方筆擱,說道:“郭澍外孫,沈家嫡子,沈冽。”

  “原來是郭前輩的外孫。”安于平說道。

  “你既不認識宋傾堂,對宋傾堂此次之舉,你覺得是對是錯?”宣延帝又問。

  安于平心里越發好笑。

  從宣延帝招他入宮的那一瞬,安于平便知道,大哥安于持告訴他的父親當初的話,果真一一應驗了。

  父親說,城外難民會增加十倍。

  父親說,依皇上的性情,他會棄城。

  父親說,大乾,不久矣。

  皇上問他知不知道沈冽是誰,他說不知,實際上怎會不知。

  再不出名,那也是郭澍的外孫。

  而且,早在宮里的人去安府召他入宮前,大哥便預料過他會被傳召。

  不止是他,但凡所有在京城的世家貴胄兒郎,皆會被傳入宮。

  他進宮時,便和宣平侯世子孟笑川及定遠侯獨子,這個差點要成為他們安家女婿的石天陽君博郎遇見。

  而郭家,雖然除了江州刺史郭二爺郭兆海之外,再無一人入仕,可郭家的名望地位在那,且沈冽又在京中,宣延帝絕不可能不顧。

  甚至,比起宣平侯,定遠侯這樣的大乾侯爺來說,那些扎根數百年的世族,才是宣延帝最急于下手和看重的。

  沈冽沒得選擇,他不可能不進宮,因為宣延帝根本不會放過他。

  不過說來玩味,整個京城,恐怕沒有多少人知道安府在今冬的前幾場大雪里已人去樓空,如今的太傅府,他進宮了,便只剩下安于持和幾個近身隨從親衛們在那維持興榮假象了。

  而想拿他安于平去要挾門治安氏,宣延帝的如意算盤,打的大錯特錯。

  像現在,他豈會不知道宣延帝將他獨個兒叫來書房,又是談民俗,又是作畫作詩是為得什么嗎?

  包括,宣延帝還特意將他留下聽他們談話呢。

  這是招攬,暗示,想收他培養他嗎?

  可惜,我安于平看不上你李家的權勢。

  安于平抬手,恭敬揖禮,緩緩說道:“陛下,對于宋傾堂一事,其實我有困惑。”

  “困惑?”宣延帝說道。

  “是,”安于平說道,“陛下先才說,這是一場預謀。”

  宣延帝花白的眉梢微微挑了下,望著他的目光變冷。

  “陛下,”安于平抬起頭來,對上宣延帝的目光,“青山書院之事,除了陛下之外,無人能提前知曉,而東平學府,便更無人猜到將要有此一劫。陛下說宋尚書和黃侍郎膽氣大,可在我看來,若他們能有預謀造反,怎敢再入宮來?據我所知,刑部尚書陸大人便因故沒有進宮。”

  “所以,會不會是這樣,”安于平繼續說道,“極有可能宋傾堂只是帶兵經過,日常巡守京都,恰遇上了宣武軍,雙方起了沖突。而燕云衛府杜一德郎將以為有人尋釁,所以帶兵前去支援宋傾堂,結果越鬧越大。所以皇上,我認為此事或與造反謀逆無關。”

  過去良久,宣延帝皮笑肉不笑,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在說朕蠢,不會分析,不如你?”

  安于平心下一咯噔,搖頭:“沒有,皇上,我只是如實說出心中困惑。”

  “那要如何解釋宋度和黃覓失蹤一事?如何解釋宋黃兩府之人逃走一事?宋傾堂沒有謀反?哈哈,”宣延帝笑了,眉目忽而變得猙獰發狠,兇惡的說道,“就算他宋傾堂真的沒有謀反,就憑他今日之舉,朕已經想將他千刀萬剮了!”

  安于平被嚇到了,后背滲出了冷汗。

  本以為自己能挺直腰桿,不屑皇上的青睞,可是見到盛怒的宣延帝,他到底還是怕了。

  “你真蠢,”宣延帝看著他,“安太傅平素許是太寵你了,你若有你父親十分之一的聰慧都好,沉不住氣,自不量力。”

  安于平垂下頭,惶恐的眨了下眼睛,不知該說什么。

  “滾下去吧,”宣延帝神色浮起不耐,“朕不想看到你了。”

  安于平悄然深吸了一口氣,恭敬道:“是,陛下。”

  安于平轉身離開,又被宣延帝叫住,讓他連同剛作的那幅湖亭水橋一并帶走,說話時,宣延帝的神態根本不掩厭惡。

  安于平心高氣傲,何曾受過這般侮辱,努力忍下性子,也只能忍下性子,順從領命。

  出得天盛宮,在幾個侍衛的帶領下,安于平往東明宮去。

  大哥再三令他沉穩,他的確沒能忍住,不過這樣也好,他本就受不了那皇上的“青睞”,最好別再找他。

  走著走著,安于平的腳步漸漸變慢,抬頭朝前邊一群經過的士兵看去。

  看清其中一個士兵的臉后,安于平大驚,眼睛微微睜大。

  宋度也看到了他,心跳慌亂而起,忙收回目光,下意識朝身邊的沈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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