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離走上前，看著自己曾經一心栽培過的人，心中滿是失望。
“這些都是為了什么？”
忠心一人本沒有錯，但是云衡如今已是犯下滔天大禍，原春卻還是一直跟隨在他身后。
“我教過你正邪，仁義，但是為什么，現在好像完全都看不到了。”
原春看著眼前的人，心中也有些疑慮。
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一切以云衡神君的話為準。
為此他甚至沒有了基本的善惡之分的能力。
眼前的人，自己明明不認識，為什么他要和自己說這些呢？
朔離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原春好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他上前一步，將手搭上原春的靈脈之上。
半晌后，他像是知道了什么，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江南幾人看著朔離的樣子，心生疑惑。
這中間還有什么曲折？
“你竟是被下了催心蠱，難怪會做出這些事。”
此話一出，神族皆是一怔，催心蠱乃是神界禁術，此蠱以施術者的血液為引，被下蠱之人終身便以他的話為準，絕不可能生出二心。
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此蠱一旦下成，便終身沒有解法。
即使是朔離，也不能夠解開。
“神界竟然會有人下這種蠱，真是神界之恥。”
不過現在看來，云衡已經成了現在這樣，能做出這種事也不算奇怪了。
“朔離神醫，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雖然這些事并非是原春所意，但是他的確做出了這些事，而且此蠱無解，只要云衡愿意，他還會做出更多的惡事來。
“既然此蠱無解，那便絕不能放過他。”
剛才被云衡所傷的神界眾人現在心中正是氣憤。
原春作為云衡的幫兇，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即使是朔離，也不能包庇他。
朔離看著眼前的人，最終心中下了決定。
“如果現在能讓你知道以前是什么樣的人，但是卻活不過今天，你要不要這樣的機會？”
原春眼神有些疑惑，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沒有以前的記憶，他也不時的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但是每當他有這樣的想法，腦海中就會出現另一種聲音，將他從那種想法中拉離。
自己一直以來以為的忠心，竟然是這樣。
那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原春愣了片刻，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今日他怎么都逃脫不了，索性讓自己隨心一會。
朔離嘆了口氣，神情卻是有些不忍。
他將手伸出，手中赫然出現一條紅色的蜈蚣。
是百毒蜈蚣，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會用這個的。
江南他們知道，這可能是對原春最好的結局了。
神族人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始作俑者不是他。
“你應該知道此物，一旦進入靈脈，便沒有生還的可能。”
朔離最后像原春說明了這一點，便將百毒蜈蚣放入原春的靈脈中。
就在前幾天，自己以這樣的方式送別了曾經的好友，沒想到今天，卻要同樣的送走曾經的徒弟。
沒過一會，那百毒蜈蚣便出來了，通身已經變成了黑色。
原春此時身上一身冷汗，好像非常痛苦。
他閉上眼睛，覺得體內一陣排山倒海，但是從內心，竟然有一絲松快。
催心蠱已經被五毒蜈蚣所解，但是他渾身的靈力和精氣，也被一并帶出，他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感受到身體稍微好了一些后，他睜開眼睛，看到面前朔離的那一刻，腦海中頓時像炸開了花一般。
曾經的一幕幕，開始浮現在他眼前。
朔離曾經手把手交給他所以的醫術，兩人在神界到處行醫。
還有一幕幕美好的是時光，他全部想起來了。
“師父。”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朔離面上微微一動。
從內心深處，他始終還是在意這個徒弟的。
原春抓住朔離的衣角，腦海中卻突然又浮現起最近發生的一幕幕。
自己竟然為了云衡，做了這么多迫害神界的事。
那是朔離曾經不顧自己的壽命，也要醫治的神界之人。
他心中忽然有些害怕，朔離會不會因此不要自己了？
“師父，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的想法，我也不想的。”
他急切的想要起身，要看清眼前的朔離。
這個時候，身體僅剩的精元也即將耗盡，只能頹廢的倒在地上。
“這到底是什么回事？說給你下的催心蠱？”朔離蹲下身子問道。
“醫者反噬，本就是天道不公，你師父壽命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你還要走這條路嗎？”
“跟我來，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朔離便能存活下去。”
原春腦海中閃現這幾句話，那人站在黑暗中，卻篤定原春回上前。
在他篤定的目光中，原春一步步走上前，只要能救師父，他就算做什么也愿意。
他當然知道自己以后會怎么樣，催心蠱，他看著眼前的鮮血，只希望這鮮血的主人是良善之人。
只是自己，再也不能像師父期望的那樣，成為救濟世間的醫者了。
恐怕很快，便會讓他失望了。
原春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朔離，卻不愿意開口。
也罷，自己已經這樣了，又何必將這樣的事告訴師父。
所幸他現在已經沒事，還是像從前一樣。
“師父，還能叫我一聲阿海嗎？”
嘴邊鮮血溢出，原春眼中帶著最后的乞求。
眼前這個人，是他最敬重的人，自己卻差一點就害了他。
只怪自己想起來的太晚，恐怕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原春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慢慢變得黑暗。
算了，自己本來就是孤零零的來，只是碰巧遇到了世間的神，便有了一絲奢望。
就在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耳邊傳來熟悉的一聲。
“阿海。”
是朔離的聲音，他到底是不舍自己的徒弟帶著最后的遺憾走。
原春聽到曾經的名字，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隨后便永遠的失去了意識。
江南和白浩明看著朔離有些擔憂，怕他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但是朔離臉色卻很是平靜，他這一生，見過太多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