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還未等她抬起頭來,程英已點了下她后頸的睡穴,余嬌身子一軟,趴在他懷中昏睡了過去。
程英垂眸靜靜看著她,過了許久,才抬手攬住了余嬌的腰肢,動作有些僵硬的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將人扣在懷里這一瞬,向來空蕩蕩的胸腔像是被填滿了,這是程英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滿足感。
他沉入黑暗枯井,臆想著微小井口懸著他心中的那輪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仰望著,等待著,今日才伸手觸碰到了他的心上月。
終于不再是臆想。
沉寂的昏暗中,傳來一聲喟嘆,程英睜眼看著帳頂,直到晨光熹微,窗牖處有細微的天光透了進來。
外面傳來下人們走動的聲音,程英眨了眨干澀的眼睛,眼底已藏滿了紅血絲。
他動了動已經有些僵硬的手臂,懷中人睡得昏沉,程英動作輕柔的撫了撫她柔滑如綢緞一般的長發,才移開手臂,起身下了榻。
屋外傳來了壓低的說話聲,“大人昨夜丑時被大理寺的人請走了,臨走前交待讓夫人多睡會兒。”
“我去小廚房說一聲,讓她們今日晨食燒晚些。”
聽著腳步聲遠去,程英俯身幫余嬌掖好被角,眸光深深的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抬手在她臉頰上輕輕的碰了下,才起身離開。
司禮監,夏寧見程英歸來,立刻上前,低聲道:“大人,圣上昨夜傳召你,卑職說您出宮辦事給搪塞過去了。”
程英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夏寧見他外袍上滿是褶皺,似是昨夜和衣而眠,這很不尋常,督公向來喜潔,甚少如此,想來與昨夜的事有關。
他去次間取了新袍過來,繼續道:“圣上意欲今日動身去咸陽,行李屬下已經叫人收拾好了。昨夜大理寺那邊收到消息并未起疑,余啟蟄寅時進了宮,養心殿那邊送來消息,他將姬無道帶兵回京的消息稟告給了圣上,而后圣上便命人過來傳召您。”
程英點點頭,他早有預料,昨夜叫人將姬無道帶兵歸京的消息透露給余啟蟄的人,便猜到他會面圣。
程英換了一身衣袍,有小太監端著銅盆進來伺候他洗漱,將雙手浸在溫熱的水里,程英不可避免的想到手指撫過余嬌臉頰時那溫熱的觸感。
師妹活生生的存在著。
昨夜就在他的懷中,他有千言萬語想與她說,但卻不敢。
“我去見圣上。”用帕子擦干臉上的水痕,程英神色淡淡的吩咐道:“給余啟蟄找些事做,夜里最好莫要讓他歸府。”
夏寧不解其意。
程英并未多做解釋,只道:“他既是大理寺少卿,那便多送些卷宗過去,那些積年的舊案讓他好好查一查。”
“屬下這就去安排。”夏寧雖不知程英為何這般吩咐,但跟在程英多年,他早已養成督公的命令只需遵從的習慣。
就在夏寧要走出去的時候,程英看了他一眼,突然出聲喚住了他。
“督公還有何吩咐?”夏寧躬身。
程英看著他,搖了搖頭,該怎么說?他突然間發現,哪怕是夏寧,也比他要強上許多,至少夏寧是個男人,他若是夏寧,也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嬌嬌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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