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碧露出一絲苦笑,春紅雖比她年長,是姐姐,但心智較她要天真許多。
“沒有路引和籍契,天下之大,哪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逃奴沒有路引三十里都走不出,被官差攔下,扭送回主家的凄慘下場,黛碧身為奴婢,聽聞了太多。
春紅咬唇沉默了,她們的命早在被爹娘賣掉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輩子為奴為婢,生死都由主家說了算。
黛碧出聲安撫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你額角的傷口還未止血,我去找傷藥。”
她推著春紅進了屋,自去下樓找客棧伙計借止血的傷藥。
幫小姐去害人,黛碧心里也害怕,還要與儋州的賊匪打交道,可她沒得選擇,也沒有退路。
余家灶房里,同宋氏將鍋碗洗刷好后,余嬌往鍋中添了水,朝灶下出去,朝宋氏道,“嬸子,你先去歇著,熱水我來燒。”
宋氏擦了擦手,沒回房,站在灶房里與余嬌聊道,“夢煙說的對,你跟啟蟄的親事等你及笄了,是該擇個日子早些辦了,這事兒你咋想的?”
余嬌不防備宋氏又重提這個話題,她約莫能猜到宋氏是怕她因著以楊寄燕的事情,心中會有芥蒂,說這話表態,是為了讓她安心。
余嬌笑著道,“成親一事且等五哥兒會試后再說,這段時日,不好叫他分心。”
宋氏見余嬌是愿意的,并無回避親事的意思,才放心了心,笑著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等五哥兒考完了會試,到時請了媒人,我過門與親家母見個面,再好好商議這事兒。”
雖余嬌最開始是被買來的,但她已贖回了身契,說來便是自由身,要不是老爺子硬要將人上在余家的族譜籍契上,余嬌指不定早就不在余家了。
宋氏是真拿余嬌當兒媳看的,也不愿輕怠了她娘家人,若真辦親事,自該請了媒人,帶著聘禮登門,給足余嬌體面。
灶上的水很快就沸了起來,宋氏打了水先送去了東側間給余老爺子和余周氏使,余下熱水,余嬌讓宋氏端去用,她自個兒又燒了一鍋。
宋氏端了熱水去給余夢山洗漱,離開了灶房。
余嬌往灶膛里添了些柴,暖烘烘的火苗熏烤著她的臉頰,襯得她傾媚的眉眼柔和。
余嬌很喜歡這種被溫暖的感覺,陽光和炙火帶著一種能驅除人心中陰霾的力量。
灶房門口傳來腳步聲,余嬌抬眼望去,低矮的灶房木門前籠下一片高大的陰影,余啟蟄緩步走了進來。
“可是要用水?且還要等上一會兒。”余嬌出聲道。
余啟蟄走到灶下,在她身旁的矮凳上坐了下來,“我陪你一會兒。”
余嬌輕笑,“燒火有什么好陪的?”
余啟蟄垂眸看著她,鴉青色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出兩片細長的陰影,“呆在你身邊,總是不夠的。”
他過段時日就要動身去盛京,兩人說不得要小別半年,余啟蟄原是準備帶著余嬌一同去京城的,可……他怕護不住她。
前段時日,他給陸瑾去了信,讓他暗中查訪安南侯府和劉次輔府上可曾走失過女嬰,有子女流落在外。
前日陸瑾給他回了信,劉次輔府上只有兩個嫡出的公子,一位庶出的小姐,不曾有孩童走失。
安南侯府只有顧韞一個嫡子,兩個庶出兄弟,府中根本就沒生下過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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