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戀打斷她,“二十年前,墨家少爺才十歲,曹斌身為司機,是他開的車,撞的人,本來就該由他負所有法律責任,那么,又何來的賄賂一說?”

    婦人嘿嘿訕笑了兩聲,“你不懂。是,當年墨家少爺確實還小,才十歲,但如果不是為了去接他,曹斌又怎么會出事?再說了,那段時間,墨家突然有好幾個司機離職,曹斌一人身兼數職,忙的腳不沾地。那一天,曹斌特別累,于是跟墨家提出請假半天,就這,墨家少爺都不允,說自己坐慣了曹斌開的車,非得讓曹斌親自去興趣班接他回家。”

    婦人竹筒倒豆子一般,飛快的說著。

    “就因為這位墨家少爺蠻不講理,所以,曹斌才會疲勞駕駛,出了事。這一下子死了兩個人,墨家少爺就被嚇到了,聽說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墨家夫婦為了安撫兒子,也為了不被外界過多打攪,就讓曹斌撒謊,謊稱當時車上只有他一個人。”

    “說起來,這件事確實和小少爺沒有關系,正好曹斌自己在不久前檢查出癌癥,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又有錢可以拿,他當然愿意和墨家達成一致了。”

    喬戀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是這么簡單嗎?”

    如果真像婦人說的這么簡單,那馮菊這些年,為什么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在黎敏珠那里訛到錢?

    黎敏珠不是無知懦弱的婦孺,即便她出身不好,但在豪門經歷了長達幾十年的洗禮,也早已脫胎換骨,擁有了平常婦孺這輩子都無法比肩的膽識和堅韌。

    她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由著馮菊勒索敲詐?

    這其中,必定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則,馮菊這次死的莫名其妙,一切都似乎有跡可循。

    “就這么簡單,還能怎么復雜?”婦人見喬戀不相信,怕到手的錢又飛了,連忙加重音量的強調。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再在村子里打聽打聽,大家和馮菊做了這么久的鄰居,是吧,不可能隨便亂說的。”

    “是啊,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的。就算馮菊自己不說,一傳十十傳百,也早就傳遍了。”

    喬戀仍然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沉默了一會兒,艱澀的開口問道,“你們剛才說,曹斌撞死了兩個人,一大一小?”

    “是啊,是一對父子倆。”

    “叫什么名字,知道嗎?”

    “這我們哪里知道,你好奇的話,可以找關系,去警局里面問問。”

    喬戀抬頭,緩緩閉上眼睛,院子里不斷飄蕩出來的煙霧,熏得她想掉眼淚。

    從剛才,聽婦人們第一次提到死的是一對父子時,一個可怕的想法,就在腦海里形成,不管她怎么試圖說服自己,這個想法仿佛就在腦海里根深蒂固了,生了根,發了芽,抽了枝,它們長得越來越高大,像一張巨大的網,朝著她兜頭蓋臉的壓下來。

    她逃不掉。

    也撕不爛這張網。

    只能被它深深的罩住。

    連呼吸都變得局促。

    “好像姓安。”

    “這個姓很特別,當時,我們是不是還議論過。”

    “好像是,就是姓這個。”

    “太可惜了,聽說死掉的小男孩,長得特別俊。眼睛大大,鼻子高高的,皮膚也白。”

    “一場車禍,毀了兩個家庭啊,可不就是那個墨家少爺的錯。”

    “罪魁禍首啊。”

    婦人們沒注意到喬戀越來越差的臉色,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說著。

    “轟隆”一聲。

    天邊驟然響起一道驚雷聲,同時還伴隨著銀色的閃電。

    婦人們嚇了一跳,大概是害怕喬戀會出爾反爾,就急匆匆的走了。

    “快下雨了,趕緊走,趕緊走。”

    “再不走,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